陆丛星是被吵醒的,他的耳边响起某种尖锐、急促的叫声。
他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六月的风从没关的窗户吹进来,没带来半点清爽,反而令人汗毛耸立。窗帘被带着在暗红色的夜空中起舞,让人丝毫放松不下来。
又来了,那种充满着疯狂的嘶哑叫声,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陆丛星不适的偏了偏头,他慢慢的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脚底接触到冰凉的地板,激的大脑彻底从睡梦的朦胧中清醒。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陆丛星想到。
他走到窗边,缓慢的拉开舞动的窗帘。老旧的窗帘轨道发出嘶哑的呻吟,陆丛星停了手,没敢再动。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和窗外的麻雀四目相对。
或者,准确来说,你管这叫麻雀?陆丛星内心疯狂腹诽,贱得嘞,为什么不选择把窗户关上而是把窗帘拉开?是坐在脑袋里能看大海的程度,进水的嘞。
阳台上的空调外机上,零散落着几只麻雀。如果忽略它们赤红的双眼,有成年人一只手掌大小的身形以及钢铁一般坚硬的喙和利爪的话,那它们就是麻雀没错了。
你问麻雀半夜不睡觉在陆丛星家空调外机上做什么?陆丛星也想问。
问什么问,打扰到人家吃饭了好嘛。
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猫,估计是顺着楼底下的树,爬上了陆丛星家的阳台。爬上来干什么,你自己问它,呐,就在阳台,肚子被刨开的老大,血混着黄白的肠子散一地,幽绿色的眼睛没了光。四只麻雀正围在四周,从猫的身上撕咬下最满意的部位,尖硬的喙和脑袋上沾满了溅出的血。
吃的正上头,陆丛星噼里啪啦的拉窗帘,还站在阳台上光明正大的看。
白天乖乖伪装、半夜兽性大发的小麻雀们,当然会有种隐私被撞破的窘迫以及恼怒感喽。
所以呀,半夜听到奇怪动静,千万不要离开被窝哦。
你问陆丛星为什么不跑,笑死,他敢动一下,四只麻雀上来就把他吃了,没开玩笑。
他真的从麻雀眼里看到了渴望,是那种渴了三十天的旅人在沙漠里看到水的程度。我们不论旅人没水在沙漠里能否生存三十天,只是用这种夸张的形容来表现麻雀的渴望以及,陆丛星的美味。
领头的麻雀往前走了一步,陆丛星不自主的绷紧全身。他毫不怀疑,那铁一般的爪子,只需要轻轻一抓,自己浑身剩不下一块好肉。
陆丛星明白,自己面对的可不是日常生活中,机敏胆小的麻雀。
而是充满攻击力的、崭新的物种。
他来不及将最近的事情串联起来,理出头绪。眼下最要紧的,是摆脱掉现在的困境。
陆丛星并没有小说男主矫健的身姿,在体质方面,他甚至称得上弱鸡。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陆丛星可不会傻到相信,它们待会儿就会自己飞走。房间是自己唯一的优势条件,现在只能搏一搏。
在它们反应之前,迅速关上窗户,运气好的话,会让飞进屋子的麻雀变少,这样他的赢面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