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梧笙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好像是在父亲皮鞭的抽打中,还有哥哥的呼唤,母亲的谩骂中,以及领居的辱骂声中,晕厥了。
她躺在床上,头痛欲裂,她试图坐起身,但腿上和腰上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她的手撑住床沿想起来,但胳膊上传来的酸麻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倒了回去,她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醒了?"床边传来温柔的嗓音,但她的耳朵似乎已经有些听不清了,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站在自己床头的是谁。
"还疼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冬日暖阳般让人舒适,就算是心里的烦躁和疲惫都被这声音抚平,梧笙摇摇头:"我听不见了......"
"去看看医生吧。"梧风揉了揉梧笙的脑袋。
"不了。"
"听话。"
"啧,我让苹桉陪我去。"
"嗯,去看医生吧,不过别太累,注意点。"
"哦。"
............
梧笙勉勉强强扶着墙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头疼欲裂,走路都费劲。
"你这样能行吗?"苹桉看见她的样子有些担忧。
"呵,我都走下楼了,怎么可能......啧。"还没说完,就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又摔回去,苹桉赶忙扶住她。
"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梧笙板着脸,阴阳怪气道。
"好啦好啦,别生气嘛。"苹桉笑嘻嘻道。
"呵!"
"走吧,去看医生~"说着,就扶着梧笙随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等候,做检查。检查结果是:
"耳膜损伤,腿部软组织挫伤......这么多淤青,你们做什么了?"
苹桉和梧笙互相望了望,没做声。
"被撞了。"
"被车撞的?"医生诧异道。
"嗯。"
"?一看就是被撞后又被打了。"医生摇摇头,"耳膜也受损了......挺激烈?报警了吗?你们家属呢?"
"......"
"这种事情我劝你们报警的好,警察肯定会处理的,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通知家属,好了,你们快去上药吧!"
苹桉扶着昏沉的梧笙离开医生办公室......
她们刚出来,苹桉就接到一个电话。她一愣:"喂,妈,怎么了?"
......
苹桉扶着昏沉的梧笙走进病房,一名护士迎面走来:"你是病人家属吗?快过来付费吧。"说完递给苹桉一张单子。
苹桉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轻微脑震荡、耳膜穿孔、腿部软组织挫伤、头部外伤......
"......嗯,我是她朋友,她哥哥在路上了。"苹桉接过单子,在一旁坐下等待。
......
"她怎么样?严重吗?要住院吗?"梧风一连串询问道,他有些担忧,虽然他知道妹妹和朋友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希望妹妹健康。
"......哥......"
"我知道,你别说话。"
"......父亲他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昨天,抱歉我没有拦住他......"
"我听不清。"
"她耳膜穿孔,听力受损了。不需要住院。"
"啊?"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梧风看了看梧笙,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呃,父母吵架罢了。"
"是吗?"
苹桉凝视着他,看得梧风不太舒服,只好坦白。
"父亲出轨了,母亲和他争吵,好不容易停下,梧笙回来了......后面......"
"......几年了?"苹桉的语气听起来很淡,但仔细辨认就会发现其实她的语气中有着隐忍的愤怒,这也难怪,自己出轨和妻子吵架,既然还打女儿解气......
"十二年......"
"十二年啊......"苹桉喃喃,她认识发梧笙也才18岁啊,那他们吵了十二年了,打了梧笙十二年......
她突然觉得很悲哀,这就是她多年以来最好的朋友所忍受的痛苦吗......那自己的幸福,在她眼里是多么遥远,触不可及的东西啊......
苹桉沉默了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该跟问的。"
"没关系,习惯了。"
"......他们为什么不离婚啊。"苹桉很疑惑。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和梧笙吧。"
"......"苹桉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苹桉不再说话,默默离开了等候区。
......
晚上,苹桉把梧笙接到自己的住所。
"苹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苹桉摇摇头:"没有。"
"你的眼睛......是发生了什么吧?"梧笙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苹桉一惊,立刻低下头去。
"我看得出来。"
"......"苹桉抬头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告诉我,好不好?"
"不,没有,没有......"苹桉拼命摇头。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妈妈出车祸了。"
"......"
"我没法接受。"苹桉低下头去,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
"我没想到......没想到......"苹桉捂住脸,泣不成声。
"不哭,苹桉。"
"呜呜呜呜......"苹桉抱着梧笙痛苦的哭了起来。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梧笙拍打着苹桉的背,安慰道。
"......嗯......我明天带你去看看她。"苹桉擦干了眼泪,勉强笑道。
"嗯......你先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
......
翌日,苹桉带着她去医院,她们一起进了一间病房。苹桉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病**,母亲正躺着。
"妈,我来看你了。"苹桉走到床边,握住她苍白的手。
"苹桉......"陈丽看着她,注意到了她身后的梧笙,问道:"哎呦,这丫头是你说的阿笙吧?怎么了?身上都是伤?"
苹桉点点头,坐到床边。
"阿笙,你也坐啊。"陈丽招呼着。
"好,阿姨"
"哎呀......阿笙你别这么客气,快点过来,我们坐下聊。"陈丽说着。
"......妈,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有点疼,不碍事,休息休息就行了。"
"妈......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你都被包扎成小粽子了,还说没事......"苹桉哭着埋怨陈丽。
"呵呵,妈妈真的没事啦!"
"妈,你这样,爸爸该多担心啊!"
"哎哟,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好了,你爸忙着呢,别跟他说啊!哦对了,你爸胃不好,多多提醒他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不要为了工作,坏了身体啊!"
"知道了。"
陈丽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你啊,也不让我省心!那些脏衣服啊,要及时洗了,不然放一起会滋生细菌啊!还有你的书啊,要分类摆放,不然要的时候又找不着了!"
苹桉连连应道:"妈,我都记得了!"
"还有啊,你不是挺保护阿笙的吗?怎么还让她受伤了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哎呀,阿笙多好一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妈......这是她爸打的......"苹桉无奈打断陈丽的话。
"嗯?是那个畜牲啊?他和那个妓女还没离婚啊?唉,真是可怜了阿笙了。"陈丽轻声说道。"总之啊,你要保护好阿笙知道吗?这孩子可怜啊。"
苹桉无言。
"你们俩啊,要互帮互助,我啊,看到你们这么平安的成长就心满意足了!"
"嗯......谢谢妈。"
苹桉笑了笑,她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陪伴着她们。
"你们俩好好的,妈妈也放心了,妈妈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啊!你们累了也休息会吧。"陈丽说完便闭上眼睛睡去。
苹桉看着母亲沉睡的脸,眼中闪烁着泪花。
"很久没有这么看过母亲了呢。"苹桉叹息着说道。
"嗯,就是,我提醒你一下,我感觉她的气越来越短了。"
苹桉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妈妈快不行了,她感觉得到不安,但又不能确定。
"......你先自己休息一会,我去叫护士。"苹桉转身往外走去。
......
苹桉着急地跑向护士站,招呼着护士赶紧去看看陈丽,另一边,梧笙听到了生命体征检测仪的警报声。
............
2023年3月12日, 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