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数据管理局最近来了一个魔鬼上司。
内部网络上的员工们议论纷纷。
赛普尔是管理局分站内负责文书整理工作的小员工，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花在档案库里，屁股坐得发麻。
他准备站起来溜达一会儿，带薪拉个屎什么的。
赛普尔路过茶水间，看见自己的妹妹梅普尔正在享用美味的小点心时，顺手将水杯放在她身旁便走了。
昏暗的走廊尽头，闪烁的白炽灯，赛普尔正往深处走去。
梅普尔抹去嘴边的饼干碎屑，望着贴在保温杯底部的老头茶叶，用恰到好处的水淹没了它们。
“哥。又叫我倒水，你自己没有手吗。”
梅普尔在厕所门口喊着。
“水杯放哪儿，工位？还是厕所门口？”
“工位！你要真想进来就来吧。”
赛普尔实际上裤子都没脱，坐在马桶盖上就着厕所昏暗又不稳定的顶光查看着热闹的站内网络论坛。
这是一个匿名论坛，员工使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登陆后，每日都会自动刷新个人昵称、简介与头像。
世界数据管理局特地在星际间拉了一条专门内部通讯的网线，便于丰富员工的精神世界。
人的天性就是那样，有瓜就得吃啊！
匿名多好，听开发者说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员工的隐私，另一方面是为了吃瓜吃得更爽。
【@快乐的宇宙熵增：有小道消息说上面新来的魔鬼上司要来我们站视察，真的假的啊弟兄们11111，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见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求解答】
（18个星际时前发布）
1L 谁知道是真是假，版主要是好好工作就不会担心老板路过发现自己摸鱼了
2L 主播要不你瞅见老板来了的话，使用屎遁逃跑呗
3L hh毕竟是人有三急啊
……
11L 前面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员工都不需要排泄排遗啊？？
12L 虽然说像貔貅一样只吃不拉是有点奇怪，但大家都是人造天使了，为了工作效率的最大化，在调试数据的时候早就把我们优化掉了。
……
16L @快乐的宇宙熵增：握（动词）草（一种植物），你说的真有道理。
……
赛普尔继续向下滑动浏览着他的终端机。
看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帖子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楼盖了几层就回归寂静了。
楼主被回复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
这个沉寂许久的帖子在赛普尔的不懈下拉之下迎来了新的回复。
……
294L 嘿前面的，想知道为什么这次新换的上司被叫做魔鬼上司么。
295L 这个帖子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296L 呵呵。
……
把自己装的好神秘哦。
赛普尔在心里吐槽道。
……
300L 上司其实名存实亡，我托了一个道上的异族朋友查身份，结果查不到你们说的这个魔鬼上司 的名字，连最基础的身份证明都是没有的。
……
论坛炸开了锅。
有人说这个上司是更高层的上司的子孙，没什么实力但是依旧被塞了进来。
很快这个说法就被否定了。
因为整个世界数据管理系统上下都是通过特殊技术手段制造出来的“天使”。
也就是所谓的人造人。
大家的基因都差不多，除了外貌和性格在出厂的时候以免引起恐慌而随机微调了一下以外。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子本。
就连更高层的高层的体内也流着和分站员工一样的血。
在生理意义上，系统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有子孙。
因为人造人天使除了拥有第二性征器官以外无法进行生育，身体发育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停止发育。
赛普尔只是看了，他没什么想法，继续向下划着屏幕。
论坛的讨论似乎没完没了。
又有人发起阴谋论，说是上司其实是一个鬼魂，一个幽灵，一个渴望颠覆整个世界数据管理系统的魅影。
又有人说，上司是潜藏在组织里的杀手，被不知名的存在按插进来只是为了帮别人复仇。
或单纯的寻欢作乐，享受把肉体切开的乐趣。
还有……
……
……
“有人吗？”
清脆的敲门声撞碎了赛普尔的注意力，他抬起头。
狭小的空间外突然传出一个陌生又模糊的声音。
这是一道使人听不出性别的声线。
赛普尔心里一紧，这个阴暗潮湿的厕所距离报废封锁只差临门一脚，具有喜光本能的天使几乎不会到这里来。
“先生，我需要提醒您，久坐马桶会导致痔疮。”
赛普尔没动，他打算先听听门外的人想说些什么。
毕竟自己身处的破厕所是一个没有任何性别标志的厕所，除了自己和妹妹没有人会来，也没有外人会知道上锁的厕所隔间里到底是男是女。
“先生？为了防止您的臀部受马桶圈挤压充血，世界数据管理局有权关心每一个员工的健康。”
赛普尔有点想笑。
“谢谢您的关心，我这就起来。”
厕所本身的臭味掩盖了赛普尔根本没上大号的事实，他装模做样地抽了些卷纸扔进马桶，按了冲水键。
锁扣打开，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色条由红转绿。
赛普尔踏出他的阴暗摸鱼小天地。
“好了这位好心人，你在哪里呢？”
他环视四周，发现厕所里其实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奇了怪了。”
赛普尔自觉有些诡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自己被当做是来拉屎的了，总得洗个手什么，不然被刚才那位看见了就多不卫生。
赛普尔走向那面积满污渍的镜子。
自动感应的水龙头生了锈，好在感应系统依旧能够运行，龙头吐出一股不大的水流。
赛普尔搓着手，一遍又一遍。
他的余光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镜子上……
不。
在镜子的倒影里。
在自己先前摸鱼的那个门板上。
嵌这一个平面的人形。
那人眼神如死一般浑浊，缓缓开口：
“先生，上班摸鱼不是什么好事，懒惰的天使有一定的概率会被回炉重造。”
赛普尔愣住了，他猛地回头。
……
那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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