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言的眼神同平常一样温和,有光,步伐坚定,腰板挺得笔直的走到学校门口。当她看到警车朝门口行驶过来的时候,神情恍惚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恢复原状。
警车在校门口停下,季景平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刚刚的小姑娘打电话,问她在学校门口的那个地方时,警车的副驾驶门已经开了,并且上来一个小姑娘。正当他想问小姑娘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边系安全带,边开口道
顾温言顾温言,顾之昂与纪梵希唯一的女儿
季景平哦…哦,好的。那我们出发去医院了?
顾温言嗯。
季景平比顾温言大三岁左右,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本来在路上的时候好几次都想安慰一下小姑娘,但是每一次转头都看到小姑娘温柔,安静的看向窗外,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于是,一路无言的开到了医院门口。
季景平带着顾温言上四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感扑面而来,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季景平看了看身旁乖巧,丝毫感受不到压抑感的小姑娘,欲言又止。
顾温言在这时突然平静的开口
顾温言想说什么?
季景平诧异的看了一眼顾温言,但还是在脑袋里思考到底要不要安慰一下她
顾温言说吧。没事。
季景平就…你父母可能…救不回来了,你…别太难过了
顾温言嗯,谢谢
季景平不客气
季景平领着顾温言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室门口有点暗,但“手术中”的红色警示灯明晃晃的亮着,格外刺眼。
顾温言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含在嘴里,笔直的站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警示灯变绿。
顾温言给我讲讲案件经过吧。
顾温言突然开口
季景平啊?哦。
季景平我们接到报警电话之后赶到的时候,场面…有点惨烈。然后我们就赶快救人了。
季景平怕顾温言不能接受,就言简意赅的说了,具体的血腥场面没有描绘,可谁曾想顾温言竟然主动问他。
顾温言怎么惨烈?
季景平你…
顾温言没事,说吧
季景平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粉碎,你父亲…
季景平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顾温言,没有说下去
顾温言继续
季景平呼出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
季景平你父亲身上有很多血,还有许多玻璃渣,腿已经扭曲成人体不能形成的弧度。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将你父亲完整的从车里救出来,你母亲那里…
“咔嚓”一声,是糖被咬碎的声音。
季景平你…
顾温言颤动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红色的“手术中”警示灯,背依旧挺得笔直。插在裤兜里的双手轻微颤抖,声音冰冷
顾温言继续
季景平你母亲那里…满脸是血,其他没什么。
手术室门口的警示灯突然变绿了。
医生谁是顾之昂的家属
顾温言僵在门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谁是顾之昂的家属!?
顾温言呼出一口气哑着声音道
顾温言我
医生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
医生你没有其他长辈吗?
顾温言哑着声音到
顾温言我…我成年了,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医生怜悯的看了一眼僵在手术室门口的女孩
医生过来吧
顾温言抬了抬腿,发现腿已经麻了,季景平
季景平见状去扶才发现顾温言的胳膊虽然隔着一层衣服,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她胳膊冰凉。
医生见状也走到顾温言面前,顾温言这时才注意到医生手上还拿着一个写字板
医生你是顾之昂的家属顾温言吗?
顾温言嗯
医生2060年4月4日,晚上23点17分,对病人顾之昂进行抢救,经过四个小时的努力,最后还是没能挽回生命。 抱歉,我们尽力了,现在23点24分,病人抢救无效死亡。请节哀。
医生这是死亡通知书,您请签下字。
顾温言双手插兜,一动不动。
顾温言我…我妈妈呢?
医生您是说纪梵希女士吗?
顾温言嗯
医生还在抢救中
顾温言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从裤兜里缓缓抽出,眼眶逐渐发红,她本就生的眉眼如画,清冷出尘,此刻手术室外的白灯更是将她照的身影纤薄,那双本应该充满星辰大海的双眸里现在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那光亮是对母亲活下来的希望。
顾温言缓缓的抬起手,接过了死亡通知书,顾之昂三个字是那么的冰凉且刺眼。曾经顾温言想起这三个字是那么的自豪,幸福,开心,充满安全感。但现在却只是变成了三个字。
顾温言刚刚红着眼眶签完字,一直安静待在裤兜里的手机此时突兀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