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顾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疼，小半个身体缠满了绷带，右手还打了石膏。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人沉默地站在自己的身侧，由灯光投下的影子宛如一把利刃，拦腰切开了他的身体。
“你醒了。”是程悦的声音。
他慢慢挪动头看向人影，却在看清对方脸的刹那震惊地瞪大眼睛。
戴着贝雷帽的程悦盯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慢悠悠地问：“昨天的事情，应该都还记得吧。”
“发生了车祸……”温顾声音嘶哑，就好像三天没喝水了。
“不错，拉车撞向了我们，你的右臂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如果肋骨插进了肺部，我就不会带你来医院了，很可惜，你没有。”
温顾静静听着，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没一会儿，他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有一种东西叫做‘息壤’，可以用来疏导洪水，我如今的身体就是用那玩意儿做的。”程悦用平静的声音说，她脸上有着碰撞出来的伤口，就像瓷器不小心被撞了之后的裂痕。这道裂痕看起来不小，宛如蜘蛛网一样从左脸脸颊蔓延进被衣领挡住的颈部，让人忍不住担心她的头部是不是随时会由于裂痕裂开而掉下来。
看到温顾露出意外的表情，她鄙夷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我的身体是被你放出的青焰鬼火侵害之后才消失的这件事。”
温顾皱眉，他才醒来，头疼得厉害，可能还有一点脑震荡，而且……
“你把我当成了你那个恼人的弟弟，癸？”温顾的嗓音越发沙哑，“即使这样想，你还是把我送到了医院，你可真是……”
程悦皱眉：“你想说，你并不是癸？”如果是这样，那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见程悦目光中透露出疑惑，温顾浅浅勾唇：“先给我水。”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深夜，程悦戴着贝雷帽，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她拿起自己来时买的矿泉水，往瓶盖里倒了一点，举到温顾的面前：“你刚醒来，只能在嘴边用棉签沾沾水。”说完，她直接用手指沾了下瓶盖里的水，然后抹到了对方已经干燥起皮的唇上。
温顾双眼微眯，对方手指上的温度很低，触碰起来就像是瓷器。他的脸上透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脏。”
程悦的额头上蹦出一个“井”字，接着，她侧身一屁股坐到了床边，面无表情盯着无法动弹的男人说：“你最好老实一点，现在你的下属还在找你，我可以把你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是想让这一身伤一辈子都好不了的话。”
冥界规定鬼差不准伤人，更不允许杀人，那么，只是放任伤势不管，倒也不算什么大错，毕竟没有程悦的话，温顾八成就会在那场车祸中丧命。
被程悦沉默地盯了好一会儿，温顾好似麻醉药效未退，缓缓合上了眼睛。就在程悦想要开口唤醒他的时候，她听见闭着眼睛的温顾说。
“原来都是真的，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程悦警觉地抓住了这个字眼，接着，她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癸夺走的“天赋”是修改人的记忆，那么他自然也能选择修改自己的记忆。如果，他将自己之前的记忆保存起来，然后再设定什么时候想起来，那么，也不怕在转世后丢失这份记忆了。
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呢？他就这么执迷不悟吗？
如果没有记忆，温顾便是温顾，但如果有记忆，温顾便是癸。如果是癸，那个时候他大喊着自己的名字并朝自己扑过来，难道是想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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