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是你先背弃承诺，抛下我的。”
程悦睁大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但张了张嘴后，她却说不出一个反对的字。如果站在癸的立场，或许，她确实是一个先背弃他的人。但是，连宋谦都说错不在壬女，明明先改变的人是癸，是癸先做错了事。
“看你的表情，还在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吗？”温顾反问，温和的语气中带着疑惑，却让此刻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说一直要在一起的人，会率先忘记这句承诺。”温顾从鼻腔里冷哼一声，表情看上去还是相当风轻云淡，视线却不再放到程悦的身上。
再聊下去，对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她所熟悉的癸，是那个会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的癸，不是之后为她戴上金乌环，接着夺走长泷眼睛的家伙。她也觉得讨厌，讨厌这样的改变，讨厌忽然改变之后的癸，但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眼前的温顾，已经不是癸，纵使他有着癸的记忆，甚至大部分灵魂，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初的癸是为何回改变的了。现在要一句解释已经晚了，所以她对着面前的温顾，也没什么交流的必要了。
程悦终于看清了这一点，视线从温顾的脸上收回，站起身往外走。
“如果那个时候你留下来，或许一切就会结束了。”没走两步，扭头不看她的温顾忽然低声说，是感慨，又似是一句自白。
“没有如果。”程悦亳不停留地往外走去。
这是一家偏远的市医院，离车祸地点很远，医院人员不多，走廊冷清，连灯光都黯淡。她走在这家年代久远的医院走廊中，心绪却不可避免地越飘越远。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事，温顾指的是两千年前，她亲手在狴犴狱封印了癸的事情。那个时候，从贬到冥界起，她就一直在找癸，终于在两千年前找到了。她跟着癸进了狴犴狱，然后在那里封印了对方。
也是在那里，她打破了自己的承诺。她曾说过，她会一直在癸的身边，在将癸带进封印的法阵中时，她也说自己不会离开，会一直在一起。
但是，那个时候，有人来了，让她打破了承诺。
“咦，本来是想看谁这么大胆子进狴犴狱的，结果没想到会遇见熟人。”狭窄的洞口处往下探进来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垂下手腕朝她招了招手，绣着橙黄色月季花的宽大衣袖让人眼前一亮。
她想起来这位神女是谁了。
“帝女，后土……”她转过身，眼睛微微瞪大，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施展封印法术，但身后的法阵已经渐渐成型，一道透明的屏障隔开了她和后土。
“看样子，你选择在这里陪着他。”后土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说着便朝她伸出手，宽大衣袖上的花纹在一瞬间像是活过来一样，蔓延出了枝蔓与花骨朵穿过透明屏障缠上了她的手。
一瞬间，后土的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太可惜了，壬女，你不应该在这片黑暗中寂灭，刚刚成立的冥界需要你，你已经赎清了你的罪过。”
“你并不是为了一个人而生的，看清自己的命运，不然怎对得起你的先祖。”
因为这句温柔又严厉的话，当时的她忍不住朝后土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缠在她身上的藤蔓倏地收紧，将她拉往了洞口。
“壬女！”身后，癸失望地大喊道，他三两步冲了过来，却被已经成型的透明屏障拦住。
“你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癸跪在地上，身边散落了一地箭矢，他的脸被身上不断蔓延而出的黑气吞没，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怒吼。
“你怎么可以背弃我！”
她感觉自己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盯上，但一转身，扑面而来的青焰鬼火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壬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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