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以前一样，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
程悦明明冷得要抽搐起来，但她被握住的手腕却烫得像是烙铁。她终究还是输了，落入了这个该死的只针对她一个人的陷阱。应该再冷静一点的，判断清楚之后再行动，但她怎么能知道，癸有这么恨她，是她做错了吗，一开始就做错了吗？
“你知道吗，半途而废是最不应该得事情，明明当初你袒护了我，帮我隐瞒了我成为堕仙的事实，又为什么在我夺走长泷的右眼后背叛了我呢？”温顾从她身后伸出手，与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那是因为我看错了你。”这句话仿佛是从程悦的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啊，是么……原来不是喜新厌旧啊。”
温顾刚说完，与她五指相扣的右手就用力折断了她的食指。
程悦死死咬住下唇，忍住压抑不住的痛呼，双腿无能为力地在地上乱蹬。
痛苦的感觉是永远不会习惯的，在她痛得打颤的时候，温顾又轻声问她：“不过，毕竟是你让我长大成人的，你帮我做过很多决定，这次，我还是会问你意见的，那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愿意吗？”
程悦咬牙切齿，额头被抵在地面上，冷汗沿着她的眼角滴落砸在地上，像是无人在意的眼泪。左手被对方扭在身后挣脱不开，她冷冷吐出两个字：“去死。”
“那就继续吧。”温顾垂眸，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或许他在看着自己正在折磨的程悦，又或许他眼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将指腹抵在了她的右手中指上。
“不要，我不想选！”程悦拼命摇头，她好痛，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承受手指被生生折断的痛苦，“你杀了我吧，或者打碎这具虚假的容器，怎么都好，你……啊！”
话说到一半，痛苦的声音完全咽不下去，她的中指也被折断了。
“……混蛋，我就不应该……”程悦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了，她好像身上到处都在痛，尤其是左胸腔的深处，连带着她的灵魂不断抽痛着。
“你知道吗？这已经是‘梵净’中最轻的惩罚了，只是折断手指而已，”温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但这温和的语调并不能安抚她，只能让她觉得更加心痛，“如果‘梵净’中有人背叛，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吗？”
他俯下身，在程悦耳边轻声说，呼出的热气若有似无：“不光会死，死前还会被切断所有的手指，打断身上所有的骨头，蒙着眼睛口中被灌入水泥，那滋味才是生不如死。”
温热的手指随着他的话抚摸过程悦的脸颊，然后慢慢按上她的咽喉。
“我已经对你很温柔了。”他好似发自肺腑地说。
“呵呵，看来你这辈子是作恶多端惯了。”程悦觉得自己只有出的气了，但她还是从温顾看似稳定的情绪中读取到了对方过去的一点回忆。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选择了温顾附身，但是这家伙的过去应该……不如你那般龌龊吧，毕竟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程悦在喘气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说下去。
“你只不过是因为过去的事在折磨我，想看我狼狈……却只能苟延残喘的样子罢了。”
她知道人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她也变了，只不过，癸变得更多，更令她觉得陌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有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就像没有人能回答她明知自己被恨着，也没有让温顾死在那场车祸中一样。
“壬女，你封印我的时候说过，会在狴犴狱守着我，但是后土来了。她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你改变了主意，为什么呢，明明你先对我承诺了，是你一而再地反悔。我也知道，你渴望着生，渴望着身边有人陪伴，没关系，即使你打破承诺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温顾说着，紧紧握住了她的食指。
程悦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但是没有。
左手被松开了，她被翻过了身体，温顾朝她压下上半身，她用左手抵在对方的胸口，目光好像在看仇人。她盯着对方，一字一顿道：“别让我看不起你。”
温顾背对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抬手解开了衣领的第一颗扣子，程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壬女，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温顾叹息着抚过她的脸颊，将泪水抹掉，手中慢慢凝聚出一根系着白色缎带的箭矢，接着无情地宣判。
“被折断翅膀的玄鸟，是不可能自由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