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龙兽——不休,今晚第三次将它那覆着细密鳞片化为的铠甲的手伸到它主人纪伯宰眼前,用力地晃了晃。
完蛋!
不休内心哀叹,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主人这眼神发直、魂不守舍的样子,分明就是被那个红衣女人给“玩坏了”!它早就知道那个女人很危险!
“不休,”纪伯宰仿佛根本没看见眼前乱晃的爪子,换了个倚靠的姿势,眉头微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说我……‘那个’她……”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含糊地带过了那个词:“那她呢?她对我,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沐镜瑶那般笃定地戳破他的心思,却又在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后飘然离去,像个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的妖精。
“那个?”不休歪着脑袋面色是百年不变的没有表情,野兽的思维直接又纯粹,“主人你要是觉得她很危险,很麻烦,我去直接……”
它抬起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横切手势,眼神凶狠,“……‘掉’她吧!一了百了!”
纪伯宰被自家从兽这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噎了一下,无语地瞥了它一眼:“你怎么总想着对她动手呢?”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那尴尬的一幕,反过来兴师问罪,“还有,之前你为什么突然冲进来?我都没说你呢!”
不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龙眼眨了眨,带着点困惑:“我也不知道……就是本能。感觉到她靠近你的时候,我浑身的鳞片都要炸起来了!就是觉得她很危险,很……可怕,然后我就冲进来了。”
“可怕?”纪伯宰垂眸,若有所思,他回想起沐镜瑶那看似骄纵任性下的厌世孤寂,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根红色绸带缓缓抽离时,带来的微凉丝滑的触感。那感觉,像羽毛搔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与……悸动。
纪伯宰下意识地收拢手指,仿佛想抓住那已然消逝的虚幻。
啪!
不休忍无可忍,第四次将手掌拍到他眼前,用力晃动,试图打断纪伯宰这明显又陷入回忆的呆滞状态。
“咳!”纪伯宰猛地回神,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强行将思绪拉回正轨,“这事……还是得想办法弄清楚。”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冷静,属于那个在沉渊挣扎求生、步步为营的纪伯宰回来了,“要动沐齐柏,替师尊报仇,恐怕……也越不过她这关。”
他想起了沐齐柏对沐镜瑶那超乎寻常、甚至带着几分纵容的“宠爱”,这其中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沐镜瑶,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更可能是解开极星渊权力迷局的一把关键钥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过自己的手腕。那里,那根红色的欲缠丝并未消失,而是不知何时,悄然绕成了一圈精致的手绳,贴合着他的脉搏。此刻,因他指尖的触碰,那丝线竟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淡淡红光。
这光芒,让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她靠近时,那温热的气息,那绯红的脸颊……
第五次!
不休抱着双臂,看着主人说着正事眼神又开始飘忽,甚至盯着手腕那破绳子,露出在它看来的那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终于放弃般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人性化的无奈叹息。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主人他,绝对是中了那个可怕女人的毒了!
纪伯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再次翻涌的异样情愫,目光重新聚焦,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无论如何,他与沐镜瑶之间这突如其来、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已然成为他复仇之路上,一个无法忽视、且充满了巨大变数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