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沐镜瑶刚踏出花月夜门口，一个清雅的声音便从侧边传来。她转头，看见带着素白面纱的沐天玑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沉稳的侍女羞云。纵使半遮容颜，沐天玑那双沉静睿智的眼眸和通身的气度也令人无法忽视。
“天玑？”沐镜瑶有些意外，“一个人出来走走？”她这位侄女身为改革派的领袖，平日事务繁忙，鲜少有这样看似悠闲的街头漫步。
沐天玑浅浅一笑，目光扫过花月夜的招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姑姑也是一个人出来玩？”
“我可不是一个人。”沐镜瑶摇头，唇角微勾，眼神示意沐天玑看向街对面。
只见章台的发簪摊旁，不知何时支了张简陋的小桌子，流星正捧着一碗豆腐脑吃得津津有味，鼓着腮帮子，看到沐镜瑶出来，立刻高高举起空着的那只手，眼睛弯成了月牙，努力挥动。而在摊前与章台交谈的明意，也闻声转过头来，清冷的目光落在沐镜瑶和沐天玑身上，微微颔首示意。
沐天玑看着这略显奇特的“组合”，莞尔一笑：“姑姑果然走到哪里都这么讨人喜欢。”这话听着是赞叹，细品却带着点别的意味。
沐镜瑶挑眉，直接戳破：“吃醋啊？”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沐天玑倒是坦然，点了点头，面纱下的声音带着些许真实的委屈：“嗯，毕竟姑姑已经很久没约我一起玩过了。”她此刻不像那个在权力场上周旋的公主，更像是个渴望长辈关注的小侄女。
沐镜瑶失笑，一边自然地与她并肩沿着长街慢慢走着，一边回道：“是你太忙吧？”她可记得沐天玑为了拉拢势力、推行新政，几乎是脚不沾地。
“哪有，”沐天玑轻声反驳，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分明是姑姑忙，天玑总见不到你。”她努力想维系这份难得的亲情，尤其是在这越来越复杂的局势下。
“是吗？没有吧……”沐镜瑶语气有些含糊，目光掠过街边熙攘的人群，心底却清楚沐天玑说得没错。自从沉渊的阴影笼罩心头，自从她开始暗中调查“离恨天”和沐齐柏的意图，自从纪伯宰和心印的出现……她确实有意无意地在疏远很多人，包括这个与她理念相通、曾十分亲近的侄女。一部分是保护，一部分是自身陷入泥潭后的疲惫。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地走着，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羞云和不知何时跟上来的明意都默契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过了一会儿，沐天玑才再次开口，声音低了些许，带着关切：“姑姑，近来……可还好？那日全城入梦，我担心你……”
沐镜瑶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真切的忧虑，心头微暖，但出口的话依旧带着惯有的防御：“还好，死不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自己才要多加小心。”沐齐柏不会喜欢看到他这个试图改革的侄女势力坐大。
沐天玑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轻轻“嗯”了一声。“姑姑也是。”
她停下脚步，看着沐镜瑶，“若有需要天玑之处，万勿客气。”
沐镜瑶看着侄女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人在街口分开，一个走向权力中心的方向，一个则漫无目的地融入人群，仿佛只是寻常姑侄的一次偶遇。但彼此都知道，在这极星渊暗流汹涌的当下，这样的偶遇和简单的对话，已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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