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2）

风裹挟着血腥味扰乱了我本就枯槁的发丝，我还被淹没在死里逃生的迷惘中，我看着吴世勋，耳朵却忽地传来一阵犹如被电击后的滋滋声。

林夕暖“慕慕！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哪怕有一天你的记忆恢复。”

我的记忆……普通小孩的记忆中的第一次睁眼，是看见父母簇拥在婴儿床前，而我的记忆中第一次感触这个世界，是不知所措地在巷子里蜷缩着，因为嘴巴被缝着而痛到麻木，甚至只有那一个荆棘发卡在提醒我，我以前也有家；我的记忆中是婆婆不辞幸苦地照顾我的起居，在拥有无尽威胁，充满不确定性的鸢尾巷里依旧给予我门前的鸢尾花。最能概括我的记忆的一个词便是离别，所有人都用相遇来预告与我的分别。

就算是记忆恢复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我冷静下来，终于知晓这句话的原因。

我愣愣地转过头，有些害怕地看着在地上以狰狞的姿势死去的棕熊，以及在一旁捂着胸口，嘴角淌血却有些病态激动的李马克。

李马克“吴世勋！竟然是你抢先一步找到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浑身冷得发颤，我将荆棘发卡从口袋里再次掏出，我相信它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也暂且不能相信任何人。毕竟在他们口中我都是那个“她”，令他们心惊胆战的“她”。

朴慕星“吴世勋，你也想杀我吗？”

我暗哑着问道。我宁愿相信吴世勋顺水推舟让我进入Deicide是为了更好的折磨我，或是通过我监控乐乐；我宁愿相信他每一次的心软，每一次的保护都是把我当成了值得玩弄的宠物。我无法相信，他也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吴世勋“我从未想过杀你，如果想听真话……是，我以前想过让你生不如死，但是我发现你也没那么可憎，甚至直到我一直找寻的命运摆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们息息相关，不可分离，从我确定的那一刻起，所有愚蠢的想法就都消失了。”

吴世勋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着我认为冠冕堂皇的话语。既然有那么一刻想伤害我，就不需要那么多的铺垫，我注定无法在他的内心占据一个位置。

对于我来说救赎一文不值，哪怕吴世勋现在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浪漫出逃，我也不会被哄骗。如若我真的被迷了心窍，那我在享受静谧人生的同时，哪怕有一次回想到婆婆为我而死的模样，或是我摸爬滚打只为活下去的模样，我又怎可能心安理得？

朴慕星“吴世勋，你真的想精神病一样矛盾。”

吴世勋一愣，抿了抿嘴，回头望了一眼刚刚痴狂地说了一通后已力竭昏迷的李马克。

他的举动在我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站起身，有些强势地将我从肮脏的泥泞中拉起来，死死握住我的手……在风中，我们不会显得狼狈，反而，我们更像是在街头甜蜜奔跑的热恋情侣。我们在这一刻，在彼此眼中便是最耀眼的存在。

吴世勋看着努力想跟上自己步伐的我，喃喃着，他确实自相矛盾，自相矛盾地想说服自己对你好一些，说服自己你脆弱得需要被保护。

吴世勋“我会去寻找关于你的真相，在这之前我无法保护你，但是有一个人可以，我希望你能在我们重逢之时安然无恙。”

我们不知跑了多久，在暮色将至之时才流转到一座教堂前，这座教堂跟其他教堂没有区别，依旧是刷得惨白的墙，依旧是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肃杀气氛。

朴慕星“那你……”

我关切地想问吴世勋，可那一句“你怎么办”还没有说出口，吴世勋便将我敲晕。

我没有力气再去看他一眼，只有眼前隐隐约约的身影是我之后的依靠，是我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