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2）

我未曾想过，自己会在他以血肉铺就的花路上固步自封，自怨自艾，消耗着他以生命为代价交换来的我的新生。

……

吴世勋裸露着上半身，站在圣水泉中央。

他不曾感受过，圣水池洗涤污秽的身躯的感觉。他的汗只涔涔的流下，让人误以为圣水灼烧了他残破不堪的躯壳，可这不过是他知晓命运给予他的痛苦后的悲怆。

他心甘，也情愿，假如那个救世主不是朴慕星，他定不会傻到付出自己坚守了整整一个上半生的生命。

但是，命运从来不会怜悯有罪者，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甘愿付出他原本视作唯一珍宝的生命。现在，他的心都在告诉他，有一个人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百倍。

郑在玹“世勋，当仪式开始便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你也有权知道后果，在仪式完成那一刻，你的异能也会失去一部分，身体自然也会每况愈下，直到这副身躯彻底枯竭……”

吴世勋“行了，在玹，在我决定付出代价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后路了。”

郑在玹哑然，看来自己也没有规劝他的必要了。

他在这十年看到过太多的义无反顾，他们或是为了友情，或是为了有些晦涩的，连他都琢磨不透的感情。

当然，这其中不乏爱情。

郑在玹略带惋惜地看着吴世勋，感慨万分：

郑在玹“最近也有一个人来找过我，他问我，这股圣水泉是否能洗脱他的罪恶，我回答他说，心诚则灵，可是……他说他是清道夫，教会的清道夫在世人看来冷血无情，其实他们最是有情，向死而生，于是做任何事都是孤注一掷，当他们开始考虑生死以外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就不该是清道夫了。”

吴世勋抿唇，在泉水中却感受不到片刻宁静，他的脑海里全是朴慕星。哪怕朴慕星讨厌他，总是跟他剑拔弩张，但他就是在这一刻，想到了她，只想到了她。

他的信仰，从始至终只有朴慕星。

当他开始思念朴慕星的时候，他也就担当不起“神的儿子”了，他此时只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不是异能者，是会自私，会害怕的人类。他跟朴慕星一直都是一类人，身份是异能者，却比异能者更感性。

郑在玹蹙眉望着水中的吴世勋，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延展来的的，与朴慕星的荆棘发卡一般无二的金色的荆棘从四周簇拥蔓延到池中，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密密麻麻地在水中肆意疯长，鬼魅般缠绕住吴世勋，贪婪地吮吸来自他的力量。

吴世勋感到酥酥麻麻的静电般的感觉布满全身，但转瞬化作粉身碎骨的巨痛。他不由得浑身颤抖，力量一寸寸从身上抽离的感觉比断了肋骨还疼，这些疼痛似乎偏要折磨他，丝丝缕缕地令他心脏也像被揪住似的快要停止跳动。

郑在玹瞳孔震颤着，眼前金色的荆棘俨然变成猩红，刹那间似彼岸花一样绽放。他难以想象，连前教皇都甘之若饴，甚至愿为之赴死的光明未来就这么近在咫尺。

郑在玹“这是朴长老和林长老留下的，是他们用心头血浇养的金色荆棘，世上只此一株……这圣水泉本就为了它而存在。”

吴世勋脸色惨白地轻笑，忽然意识到他怎会这么糊涂，明明故人就在眼前，却选择雾里看花，在清晰的事实面前晕头转向地去寻找它。

吴世勋“这下我更不觉得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