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可以跌倒两次,但不能每一次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燕宇和任清璇第三次踏进铸剑山庄,心里都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玄冥子走在最前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渡过长河,他们再次见到了门口的看守人。
“又是你们!”两位看守人一眼瞧见后头的燕、任二人,不再上前硬拼,急匆匆向里通风报信。
任浩然、任剑南父子早有准备,霎时提剑而出。
玄冥子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任庄主,失敬失敬!”
任浩然自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并不与他多啰嗦,一剑直指玄冥子胸口。
玄冥子气定神闲,右掌运气,一招化功大法便将任浩然击飞几里。
“爹!”任剑南惊呼一声,随即也上前与玄冥子交手。
燕宇与任清璇二人则在身后与铸剑山庄的护剑使们纠缠,准确来说,是横扫。
任剑南虽琴艺一绝,但武功到底是稍逊一筹,很快便败下阵来。
“呵呵,大名鼎鼎的铸剑山庄也不过如此。前两次若不是你们使诈,我这两个好帮手早就将你们拿下了!”玄冥子看着在地上捂着胸口挣扎的任氏父子,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他从怀里掏出唯我独命丸,一步一步向着任氏父子走去。
“从今以后,你们可都得乖乖听我的话!”
“任兄!”
几人闻声而动,却见一蓝衫少年从天而降。
“东方未明?!”几人异口同声。
“有我在,休想动铸剑山庄分毫!”东方未明自觉站到任剑南身前。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逍遥谷的叛徒!你这小子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日定要给你好看!”玄冥子一点没有收敛他的傲气,依旧在东方未明跟前耀武扬威。
“逍遥谷的叛徒”几个字并没有刺痛东方未明,反而让他想起了自己许久未见的二师兄。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荆棘的身影,
“二师兄呢?”东方未明问道。
“他自然有别的要事在身,小子,我告诉你,别在这里套近乎,动手吧!”玄冥子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东方未明扳一扳手腕,燕宇用眼神示意任清璇不必多管。
“师叔,承让!”东方未明背着手冷笑道。
玄冥子一掌径直推了过去,却被东方未明以同样的一掌挡了回来。
看来多日不见,他的功力又更进一层。
“小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别以为凭你一己之力真的可以改变什么,我劝你还是尽早认清现实,离那两个没用的天龙教叛徒远点。”玄冥子嘴上依旧不饶人。
“师叔,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是!”东方未明一招六脉神剑不费吹灰之力便在玄冥子的脸上划出一道伤痕,一时间血流如注。
他的锐气自然也被削去了大半。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走!”玄冥子虽然心有不甘,可也知道今日在这里讨不到好处,便招呼燕宇和任清璇二人撤退。
燕宇向东方未明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他们纵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东方未明却隐隐觉得,这位老成持重的燕宇少侠身上,背负着他意想不到的秘密。
几次受挫让玄冥子此刻像一头觅食失败反被啃去鬃毛的狮子,焦躁不安地低吼着。
“此处靠近杭州城,不如我们先去杭州歇息一晚,再从长计议。”燕宇很少主动提出建议,因而玄冥子起初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样也好,我们是时候好好休整一下了。”任清璇自然地接过燕宇的话,还不忘瞟了一眼玄冥子。
玄冥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去杭州不失为一个好计策,不过还得劳烦殿下随老夫去见一个人。”
杭州灵隐寺,佛门重地,暮鼓晨钟。
老方丈站在门口眺望远方,闹市繁华,人间烟火。
害怕风卷残云,这些都将付之一炬。
他在等待一个人,一个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人。
玄冥子身后跟着燕宇、任清璇二人,此刻心中更加有了底气,径直往里闯。
主持方丈却将他们拦在门外:“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留步。敝寺目前正在修整,并不对外开放,还请几位施主见谅。”
玄冥子的脸一下拉了下来:“呵呵,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夫是天龙教的人,特地来此拜会东厂陈公,劳烦老和尚通报一声。”
方丈听得这个名字,似乎早有准备:“原来是天龙教的玄冥子,请随老衲前来。”
灵隐寺虽是烧香礼佛之地,其下却藏有暗门。几人跟随方丈进入密道,果然见到一位身着白衣的贵客再次等候,看起来应该是玄冥子口中的东厂陈公公了。
“陈公公一如既往的精神啊!”玄冥子上前打趣道。
陈崇英一眼瞥到身后的燕宇,立刻上前道:“参见殿下!”
燕宇对陈崇英的恭敬有些不习惯,他选择保持沉默。
陈崇英又将目光收回到玄冥子身上:“玄冥子,客套话本座不再多啰嗦,东厂和天龙教的交易,还作不作数?”
“这是当然,我们言明在先,只要陈公公愿意支持天龙教成为武林霸主,日后陈公公助诚王起事之时,本教自会全力相助。”玄冥子看了看一旁的燕宇,他就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
“玄冥子,你可得好好对待殿下。”陈崇英走到燕宇身边,嗅到他身上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茶香。
玄冥子恭维道:“这是自然,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一股势力大得过朝廷。”
“玄冥子,多说无益。本座做事只求实际结果,如今丐帮那群愚忠的叫化在我等起义路上诸多阻挠,本座记得丐帮也是天龙教的大对头之一,可以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陈崇英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玄冥子应和道:“不错!那群该死的乞丐分布在五湖四海,首脑柯降龙又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确实令人头疼。不过嘛,近日逍遥谷东方未明那小子不知怎么投靠了天王,不知日后会闹出什么事来,也是个不容小觑的祸患!”
陈崇英冷笑道:“玄冥子,你的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响了些!怎么对付天王是你们天龙教内部的事,不过嘛,下次遇到你说的那小子,本座可以和他较量较量。还有这丐帮嘛,我倒是也可以帮你解决,不过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哦?”玄冥子听他这么说,一下来了兴趣。
“本座已派出细作,潜入多处乞丐的老巢,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本座的机密传信,却为一批乞丐截获,信中透露了细作的身份,对本座的计划大为不利,故而需要你们先去情理了那几批碍事的叫花子,也当做是投名状吧。”陈崇英说着又走到燕宇面前。
“行动危险,殿下不如在此处待上几日,静候玄冥子佳音。”
燕宇望了一眼面前的陈崇英,又对上了身后任清璇那双透亮的眼。
他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答应为天龙教效力,岂能半途而废?”
“既如此,殿下万事小心!”陈崇英鞠躬行礼,目送他们几人离开。
刚出杭州城门,果真瞧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乞丐在门口东张西望,想必是要找准时机将情报送出去。
玄冥子暗示任清璇上前拿人,任清璇素来不喜舞刀弄剑,更何况她临出发时大宫主曾经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必替那些天龙教的臭男人冲锋陷阵。
故而她有些犹豫。
燕宇虽然已和诚王同坐一条船,可丐帮和东厂的恩怨他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眼瞧见。
故而他也不愿亲自动手。
玄冥子见他们二人拖泥带水,一点也没有主动作战的意思。孤身一人冲入莲花阵中,与那几个乞丐缠斗起来。
燕宇见丐帮弟子首尾相接,成铁锁连环之势,玄冥子一掌下去未能伤他们分毫,心知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久久僵持不下,遂拔剑而起,一剑横在阵中。
不知是谁忽然喊起来:“他就是我们一直找的勤王余孽!”
那几个乞丐对望一眼,不再理会一旁的玄冥子,纷纷移换步伐,冲着燕宇而来。
玄冥子本想趁机偷袭,剿灭这群死叫花子。不料方才运气之时伤了经脉,一时间竟被几个为首的丐帮弟子团团围住,不得脱身。
此刻,他恐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很快,燕宇就被包围在阵中央。他这时方能领会,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燕宇摇了摇头,转动手腕,迅速拿起剑来,脸上毫无惧色。
前些日子,他过的是四散漂泊、刀尖舔血的生活,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燕少侠!”
本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任清璇也握紧双轮,腾身飞到燕宇身侧。
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欠着燕宇一个不小的人情。
“任姑娘,他们是冲我来的。”燕宇脱口而出。
“难道我能亲眼看你……你们身陷囹圄置之不理吗?”任清璇更靠近了燕宇几分,她能够清晰地看到燕宇似笑非笑的嘴角,她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看上去高不可攀的贵公子心底暗藏着融融暖意。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世人都说修罗宫四宫主冷若冰霜,谁人知晓她内心深处的一片柔情。
燕宇苦笑道:“可惜……这一路,诸事不顺。”
任清璇却扬起芙蓉般的面庞:“打几个小乞丐,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