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69

第二天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沉浸在第二项任务完成的气氛中，小巴蒂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将信寄出去之后就回了交际厅，这一整天就像是伊薇瑞拉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时间，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比如打发时间看会儿好久没看的诗集，比如晚餐吃完之后呆在大礼堂里就为了多喝一杯南瓜汁放松自己。

甚至一个人出去走走，吹吹晚风。

伊薇瑞拉突然想起德里安，其实平心而论，德里安长得不丑，性格也很好，并且一直照顾自己。

那份浓烈而真挚的感情似乎只要伊薇瑞拉想，随时都可以奉上。

如果不是因为里德尔、伏地魔，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这个男人，或许她真的会答应德里安的追求吧。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不忍心伤害德里安。

真的会有人因为当初的匆匆一瞥，就真的甘愿死心塌地到现在吗？

伊薇瑞拉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是对于德里安，她却保留了这个意见。

她到底不是里德尔那样冷酷的人，不想对真挚的感情加以利用。可她也明白，她现在的状况，德里安与她的距离越近，就越意味着他的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不想让德里安也走上食死徒的道路，尽管主观上这件事情避无可避，等伏地魔复活归来，重新召集队伍和信徒，这些都将成为现实。

食死徒可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这样的岗位，那意味着他将随时准备将他的生命牺牲掉。

她不想让德里安死——这是伊薇瑞拉的第一个想法，她也的确消除了德里安成为三强争霸赛的勇士的可能。

可是她无法拒绝德里安的靠近，明明最简单粗暴的做法就是直接挑明这件事，拒绝他，并直接叫他远离自己。但德里安也绝对不会放弃靠近自己。

“我难道也疯了吗？”伊薇瑞拉靠在树边，讽刺自己，“明明一开始……”

确实动过将他也收入自己麾下，和威廉一个道理。

但自己却心软了。

“德里安……”伊薇瑞拉望着天空，天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一颗星星，她才恍然意识到，好像今天是阴天。

算了，想不清楚的问题，狠不下来的心，就先搁置在一边，好在德里安的事不算特别重要，也不是现在就亟待解决的问题。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寝室走。

入梦，当她又看到那片黑湖的时候，她知道，他来了，终于来了。

“好久不见。”伊薇瑞拉说道，“先生。”

她像曾经那样，对着伏地魔行了一个贵族礼。

伏地魔却没有转过来，背对着伊薇瑞拉说道：“昨天你没睡。”

这是在说因此他才没办法第一时间和自己商量对策吗？

“现在也不迟。”伊薇瑞拉走了过去。

伏地魔转头看着身边的伊薇瑞拉，又转回头去，他坐了下来，手臂搁在弓起的右腿膝盖上：“过来坐。”

伊薇瑞拉顺从地坐在伏地魔的身边，伏地魔朝着伊薇瑞拉伸手，伊薇瑞拉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他轻轻握住，然后压在草地上。

“这是我第七次来这里了。”伏地魔看上去并不想和她谈论任何计划相关的问题，“七，是一个有魔力的数字。”

“是作为伏地魔，第七次来这里。”伊薇瑞拉轻声补充道。

他们谁都没有忘记那荒唐又刻意的三场梦，但是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三场梦。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一年级的你造那三场梦吗？”伏地魔的眼眸中，平静之下是难见的柔和。

他在等，一如之前，等伊薇瑞拉推敲出答案来。

“不是为了接近我，让我知道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吗？让我重新记得你，去追寻你，你相信我一定会为了你而追逐，事实证明，你是对的。”伊薇瑞拉说道。

伏地魔却摇了摇头：“不，伊娃。我其实并没有寄太多希望在当时的你身上，只是在附身奇洛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你还活着。我想体会一次，重逢的感觉。”

“重逢。”伊薇瑞拉看着伏地魔，试图在他的眼眸中挖掘出他任何一点想要利用和算计的情绪，但是没有，她问道，“真的只有重逢吗？”

他红色的眼眸中只有伊薇瑞拉：“不全是，人的欲望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在我看来，最后一场梦反而是败笔。”伊薇瑞拉握紧了伏地魔的手，“你又为什么要再添那一场梦呢？”

“在第二场梦的时候，我并不想告诉你我的真名，你还记得吗？”伏地魔问道，伊薇瑞拉点头，她知道，是因为伏地魔由衷地讨厌这个麻瓜兮兮的名字，平凡、普通，好像时刻都在提醒他自己身体里有着麻瓜的血液。

“你那个时候给了我一个名字，你记得吗？”伏地魔又问道。

“我当然记得。”伊薇瑞拉立马说道，尽管那个童话故事似乎已经离她很遥远了，“托马斯，那是我想的名字。”

伏地魔的拇指轻抚伊薇瑞拉的手背，似乎仍然没有得到满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伊娃？”

“国王和女骑士的故事，他们联手保卫了自己的王国。”伊薇瑞拉并没有将她依旧觉得浪漫的那一部分说出口。

情爱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趁手的工具，更何况他们之间的信任本就摇摇欲坠。

“那个故事，我曾经在你的书中读到过。”伏地魔说道，“‘我要和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结婚，而如果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勇敢的骑士，那她就不懂我。’”

伊薇瑞拉的心脏漏了一拍，伏地魔的俊脸慢慢靠近伊薇瑞拉，他血红的眼睛与伊薇瑞拉的绿色眼睛对上：“这才是这个名字背后真正的含义，是吗，伊娃？”

“那个时候我还很幼稚，怎么能算数呢。”伊薇瑞拉有些心虚地撇过视线。

“看着我，伊娃。”伏地魔耐心地哄了一句，“看着我，好吗？”

伏地魔很少有这么耐心的时候，伊薇瑞拉还是慢慢将视线上移，最后回到了原位。

他松开和伊薇瑞拉紧握的手，抚摸上了伊薇瑞拉的脸颊：“你觉得你懂我吗，伊娃？”

“还没有。”伊薇瑞拉标志的微笑浮上脸颊，她盯着伏地魔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还没有。”

“那你愿意做这个世界上最聪明勇敢的骑士吗，伊娃？”

伊薇瑞拉分辨不出来他的表情之中有任何作伪的成分在，她在内心深处想要强烈否定自己天真幼稚仅和情爱有关的想法，可是她做不到。

他的手从伊薇瑞拉的脸颊慢慢滑下，改单手握着她的肩膀，像是寻求一个肯定。伊薇瑞拉在想，他大概因为一些什么，急需对忠诚的渴望。

“我还算不上。”这是她的回答。

失望，这个情绪是第一秒在伏地魔眼中闪过的。

“因为我正背负你的期许成长，可是我还没有成功。”这是她补充的话。

伏地魔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伊薇瑞拉想，他大概也明白，尽管在这样煽动人心的场合之中，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情感永远战胜不了她的理智。

她不是小巴蒂，会热血沸腾，在他面前夸下海口。

她一直不觉得口头上的保证有任何效益，过程在他们眼里，永远比不上结果，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失望是情绪上的必然，但她的话在理智上绝对挑不出错处来。

“所以，可以谈谈正事了吗，先生。”她平静地问道。

无风、无浪，一切都归于死亡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