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疗翼出来后,伊薇瑞拉浑浑噩噩,她完全听不进哈利说了什么,也根本记不住德里安又说了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寝室里,整理着东西。
从庞弗雷女士的口中,他们大概会知道自己遭受了钻心咒的折磨,尽管不是出于克鲁姆自己的本意,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在寝室里给自己变出了一朵红色的玫瑰,然后将它一瓣一瓣地掰下来扔在地上,又将小巴蒂·克劳奇曾经交给她的笔记本烧了个干净,她突然想起来那只丑陋的小蛇玩偶,空洞的笑容维持了一秒。
再一个夜晚,或许再来一个夜晚,她就能够和之前一样了。
他只是一个曾想要自己的命的食死徒而已,为什么这么在乎他?
伊薇瑞拉不知道,但她正在努力忘记他,忘记他的死亡,忘记他的生平,忘记有关他的一切。
那些手链的碎片,好像不小心丢在迷宫里了。
伊薇瑞拉想起这些,又黯然地低下头去。
现在其实不是应该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她还活着,她不可能一直呆在霍格沃茨小小的寝室里。
她要面对的,是复活后的伏地魔。
可他会与自己感同身受吗?对于小巴蒂的死,或者是对于自己的那部分灵魂。
她的脑中,有个声音响起:“别忘了,是谁害的,是谁用的咒语,是谁,都是谁——”
哈利·波特。
她强压下翻涌的怒浪,可这样的情绪起伏让她骇然。
滔天的愤怒就像是洪水一般差点再一次淹没她,她依旧记得,伴随着那个咒语,她好不容易求回来的人又再一次变成了泡沫。
这一次是真的回不来了,无论她再努力,也回不来了。
他夺走了里德尔,又杀了小巴蒂。
“哈利·波特……”
伊薇瑞拉依旧记得哈利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分依赖,每一次着急。本质上,她从来不愿意去利用谁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这是伊薇瑞拉第一次,想要折磨哈利·波特,然后亲手摧毁哈利·波特。
所有人都很担心伊薇瑞拉的精神状况,而当伊薇瑞拉又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时,他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会责怪她输掉了三强争霸赛,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那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之中——伏地魔回来了。
但是小巴蒂·克劳奇的证词,除了伊薇瑞拉、哈利、邓布利多教授和斯内普教授以外,没有人听到过。
一时间舆论遍地,而这场本该盛大结束的三强争霸赛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一个草率收场。
卡卡洛夫已经跑了,威廉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伊薇瑞拉猜想,或许他已经回到了里德尔宅。但这些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回来了,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她该以什么样子去见他?
没有了手链,没有了里德尔这个通道,他和她之间的链接就已经中断了。在学期结束之前,她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而刚复活的伏地魔,自然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其中包括她已经很幸运了。
邓布利多教授在最后的晚宴上沉重地讲述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伊薇瑞拉已经不在乎了,当然,哈利的目光她也不会忽略。
她知道哈利在乎自己,知道哈利一直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因此离开霍格沃茨之前,伊薇瑞拉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伊薇瑞拉,你,你还好吗?”
伊薇瑞拉转过身来,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当然,我很好。你呢,哈利?”
“我……算不上太好,但总算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哈利说着,看着走廊里走过的不同的人——学期结束了,所有的人都要离开霍格沃茨,包括来自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
罗恩坐在长凳上,赫敏还在和克鲁姆说话。
“但这不是结束,哈利。”
哈利抬头,只能看到伊薇瑞拉晦涩的眼神,哈利读不懂伊薇瑞拉眼中的情绪,但他听到伊薇瑞拉说:“这只会是开始,哈利。”
说着,伊薇瑞拉笑了,她的手轻轻抚摸上哈利的脑袋,最后停留在他的伤疤上,哈利又感受到了那股暖流,只是他几乎要被这样的高温融化。
这时,远远的,伊薇瑞拉撇眼看见了罗恩和赫敏。
“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伊薇瑞拉将一张纸条放进了哈利的口袋中,“答应我,给我写信,好吗?”
哈利看着伊薇瑞拉渐渐淡出他的视线。
伊薇瑞拉在桥的尽头遇见了德里安,德里安看着伊薇瑞拉,似乎有话想说。
“德里安。”伊薇瑞拉的眼神里掺杂着复杂和怜悯,“抱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抱歉。”
德里安怔愣了一瞬。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答案。”伊薇瑞拉握拳,“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
“为什么?”德里安拉住伊薇瑞拉的手腕。
伊薇瑞拉没有说话,只是暴力扯开德里安的手,反手将那枚没有送给德里安的家徽胸针再一次放到他的手上,然后朝着他摇了摇头,低头走进阴暗之中。
她既希望德里安能够跟在她身后,又希望德里安从此可以远离她。
所以她将最后的机会交给了德里安,如果德里安不改变他的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他都只能承受下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德里安·普塞,给过你离开我,离开深渊的机会了。”伊薇瑞拉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德里安,露出一个苦涩又温柔的笑容,再回头时,她已经没有了笑容。
坐上霍格沃茨的火车之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空瓶子,里面曾经关着一只难看的甲虫。
伊薇瑞拉陷入了回忆之中——
甲虫忙不迭地飞走,她又将它捉回来:“还不变回来吗?”
“怪就怪你自己贪心,竟然让我在刚才走廊上捉到了你。”伊薇瑞拉的微笑透着诡异的光,“你可以选择不变回来,丽塔·斯基特,如果让魔法部知道你是一个阿尼玛格斯,混进霍格沃茨打探消息,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甲虫变回了斯基特,她恨得牙痒痒。
“你想要我保密,你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伊薇瑞拉的魔杖对准斯基特,“什么样的报道该写,什么样的报道不该写,你心里有数。”
“我知道,我会按照你的说法去写报道的。”
斯基特变成甲虫又飞了。
回忆结束,伊薇瑞拉摩挲着瓶子,想起那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写:丽塔·斯基特是一个阿尼马格斯,可以变成一只难看的甲虫。
“就当送给赫敏·格兰杰最后的礼物吧,那只肮脏的臭虫在她手里会更不好受。”伊薇瑞拉残忍的笑容浮上脸来。
眺望远方,路途遥遥,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