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最终还是默默低下头,任由伊薇瑞拉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扒开,那只消失柜里躺着一只死亡了的白色鸽子。
伊薇瑞拉半跪下来,从消失柜里慢慢地将那只鸽子抱出来。
“死了。”伊薇瑞拉站起身来,德拉科撇过头去忍住不看这只鸽子——但它起码是完整的,只是没有了气息。
伊薇瑞拉还在静静观察这只死了的鸽子,但是她的旁边已经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德拉科的声音染上哭腔,伊薇瑞拉闭眼叹息一声。
“从卢修斯·马尔福被关进阿兹卡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没有权利可以后悔。”伊薇瑞拉说道,“看着我,德拉科,看着我。”
德拉科茫然无措地抬头,下一秒,那只安详死亡的鸽子身上突然着起了大火。
“不——你这是做什么——不要!!!!!!”
伊薇瑞拉将它往空中一抛,它在空中被燃成灰烬,飘飘洒洒下来的只有灰黑色,落在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上。
“你以为什么是食死徒,又以为如何才能在他手底下活下来?”
在伊薇瑞拉的眼中,德拉科看到了极尽温柔的残忍,平静、决绝而又坚定。
“又或者你觉得,站在邓布利多的那一边,就不会死了吗?”
德拉科发不出声音来,他甚至忘记哭泣这回事,只知道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战争,是要死人的。无论最终是哪一方胜利,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德拉科双手握拳,往后退缩了一步,而伊薇瑞拉则步步紧逼。
“这不是杀一活一百的救赎,更不是杀一百活一的献祭,这是战争,杀四十九活五十一的战争。”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德拉科:“擦擦吧,像什么样子。”
德拉科接过来手帕,用力在脸上胡乱地擦,然后将它团成一团抓在手里。
德拉科很难有乖顺闭嘴的时候,当然,是出于对未来的迷茫和对当下的恐惧。他像一只脖子上栓了绳子的无头苍蝇一样,蛮横地往绳子牵引的地方撞,可是撞得浑身青紫,他又不敢撞了,怕粉身碎骨。
伊薇瑞拉微微踮脚,亲手将德拉科头发上那些灰给扫干净。
“你只是一个孩子,是的,你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伊薇瑞拉放平脚跟,往后退了一步,“比起真正愿意追随他,你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被胁迫了,觉得自己不得不干——当然,还带着一点骄傲和自豪,因为……”
她一把扯过德拉科的手臂,撸上他的袖子,那个正在活动的黑魔印记触目惊心。
“他赐予了你同龄人之中谁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他的印记,也就是你的食死徒身份。就算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靠你一个六年级的学生很难做成什么大事,但是他依旧选择了你。”
伊薇瑞拉轻轻抚摸着这个黑魔标记,德拉科觉得有一股奇异的电流在蔓延自己的全身。
半晌,她收回了手,看着德拉科的目光中充满了滑稽的怜悯:“没有退路可以走,德拉科。”
德拉科死死咬住嘴唇,好久,他低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伊薇瑞拉蹙眉。
“你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帮他做事,听他命令?你就没有一刻会害怕吗?”
伊薇瑞拉听了,撇过头去哼笑一声,德拉科听见她吸了一下鼻子,又笑了一声。
“这个问题,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问你那位好姨妈。”伊薇瑞拉的眼中藏匿着冷酷的温柔,“她给出的答案会比我的简单多了。”
德拉科却觉得伊薇瑞拉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心酸。
“所以你不怕吗?”德拉科问道。
“怕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伊薇瑞拉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像你现在这副懦夫的样子,只不过是死了一只鸽子就让你害怕,那你也根本没有办法修复好消失柜。”
“你要想好了,德拉科。”伊薇瑞拉轻声附在他耳边说,“如果一旦让我来接手这个任务,你的父亲就只能在阿兹卡班里待到死。”
说完,伊薇瑞拉就转身离开了有求必应屋,德拉科还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拳捶在了消失柜的柜门上。
而伊薇瑞拉也没有即刻离去,只是靠在墙上长叹一声,用左手遮挡住自己的半张脸,默然。
“伊薇瑞拉?……卢卡斯?”
伊薇瑞拉睁开疲倦的眼睛,是考迈克·麦克拉根。
“你怎么不去大礼堂吃午餐?”麦克拉根走近伊薇瑞拉,“在这里……等什么人吗?”
伊薇瑞拉吸了一下鼻子:“没什么,一点私事。”
麦克拉根狐疑地挑眉,明显来了兴趣:“怎么?你和你那个小未婚夫吵架了吗?”
伊薇瑞拉很想甩掉麦克拉根,但是这家伙就像是橡皮糖一样黏着伊薇瑞拉:“正好,我也没有去大礼堂吃过午餐,你知道的,我刚从拉文克劳塔楼下来,一起去吧?”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一定是你那个小未婚夫惹你不开心了吧?嘿,我懂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这样吧,你下次要不和我出去玩玩,西奥多·诺特实在是一个无趣的人——”
“闭嘴。”伊薇瑞拉冷漠地打断了麦克拉根,她像是看垃圾一样地看了一眼麦克拉根,然后继续往前走。
“嘿,别那么绝情,我知道的,像你们这样——哦,赫敏也是这样,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了,你应该来多问问我的——”
“再在我耳边多说一个词,后果自负。”伊薇瑞拉加快了步伐。
麦克拉根一把拉住伊薇瑞拉的手腕,油腔滑调地说:“你真的不需要一点情感上的帮助吗?我的印象里,你可禁欲太久——啊!”
伊薇瑞拉甚至没有抽出魔杖或是念咒语,麦克拉根就直接往后摔去,一下嵌进墙里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麦克拉根还处于懵的状态,像是不可置信。
“Obliviate(一忘皆空)。”她抽出魔杖对准麦克拉根,然后利落转身离开。
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角落,冷笑一声,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走进大礼堂。
“再晚一点,大礼堂就不提供午餐了。”西奥多说道,他给伊薇瑞拉放好了馅饼、牛肉和可可,“怎么样?”
“不怎么样。”伊薇瑞拉的表情还严霜未化。
西奥多皱眉:“怎么了?”
“被一只烦人的八爪鱼也缠上了而已,不得不用了点暴力手段。”伊薇瑞拉说道,“谁叫他撞我枪口上了。”
很快,考迈克·麦克拉根被人嵌在墙里昏了过去的事情就传了开来。但麦克拉根其实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干的,然后他武断地说是罗恩·韦斯莱的报复,就是因为魁地奇比赛的事。
“这件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而且那个时候我分明在霍格莫德!”罗恩气愤地说,“那家伙活该被暗算!”
“看不惯麦克拉根的人太多了,他只是用他那蠢猪一样的脑子想了想,觉得是你而已。”赫敏一提起麦克拉根还是一副嫌恶的表情,“真令人恶心。”
哈利耸肩,他还是没能搞清楚德拉科在做什么,并且还没拿到斯拉格霍恩真实的那段记忆,他有些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