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策

已是深夜，街上寂静，行人寥寥。

偶闻几声悲鸣，蓦然撕破夜的寂静，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杨拧。一睁眼只朦胧看见在昏暗灯光下的白衣，一点点往前飘着，吓得杨拧急忙翻出手电筒，打开强灯一照，只见那白衣是一名男子，沿着路边的石墩慢慢踱着步着，双眼无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神思恍惚着，什么都没想。

看到是活人后，杨拧松了一口气。吓死个人了，都怪钱老二天天说这条街闹鬼的传说，弄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天天疑神疑鬼的。想到这，男子已经慢慢踱到店前了。杨拧看着这神思不属的样子，还以为又是一个失意仿徨的年轻人，想着三更半夜也没什么人经过，自己守着店铺实在无聊，忙叫住男子

杨拧哈喽，晚上好啊这位兄台，怎么一个人在这逛，齁冷的，进来唠唠嗑呗。

男子听闻此话，略停了停，慢慢回了神，看了看杨拧，礼貌回了句

男子不了，谢谢

与此同时，杨拧也看清了男子的脸，憔悴，泛着点病弱的白，却难掩清俊，反倒多了一丝病弱的书卷气，平衡了男子身高和体型带来的压迫感。

杨拧我滴个乖乖，好俊的人（心想）

杨拧诶，反正我也无聊，这是我哥的铺子，半夜三更也没什么人了，你要不等我会，我一会请你吃点夜宵，就当认识个朋友，如何？我马上就收拾好了啦

说着忙将铺子里撕开的果子瓜子什的装进书包里，然后把电闸一拉，门一锁，不过花了两分钟那样。

转身一看，诶，人呢？

杨拧唉，真是失策了，应该先看人答应了没，倒是先把东西收拾好了，人跑了

打开手机一看，都三点了。

三点半，在城西那的酒吧，半个小时从城东到城西，要命

杨拧还是打车吧，这会子开摩托冷得很，快快接单吧，亲爱的哈啰

杨拧跺跺脚，捂紧身上的大衣，搓搓手，拉着书包带一路像约定的出发点狂奔。

可惜跑的太快了，没有注意到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在灯光下驻足着，目送着他在夜幕里的背影

跑了五分钟终于到了地图上的出发点了。

刚好有车主接单了，在等个八分钟就可以上车。

时间来到三点零五分三十八秒。

三十九秒时钱老二的电话打来了

钱老二老杨啊，你在路上了没，我们这边人都到了就差你了，你啥时候到啊，就等你了。

杨拧在路上了，你听这风声，呜呜的，放心，快到了啊。

钱老二你可别蒙我，上回你也说快到了，结果一个半小时后才到，这就是你的快到了？

杨拧（沉默地看了一下司机的位置）嗯……这次可能要两个小时……

钱老二杨拧！

杨拧将手机拿开了些

杨拧（这家伙，几日不见这河东狮吼大有进益啊）

杨拧好了好了，我已经很快了，我在城东帮我哥看店呢，赶过去确实会慢点，钱公子见谅哈…

钱老二行吧，你别像上上次那样人走到一半就就不来了就行，老子19岁生日，你是我好兄弟，礼物什么的可有可无，人必须到场，明白？

杨拧好，你们那边着急也可以先开始哈

钱老二快来

杨拧收到

如此这般拉扯了一堆胡话，司机终于到了，杨拧说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拉开车门坐下后，杨拧想把车窗摇下来，发现锁住了，边跟司机礼貌沟通了一下

司机车窗摇下来是吧，好嘞，小伙子你是晕车吗？

杨拧嗯，有点

司机这么晚还去城西啊，还是酒吧，成年了没有的，要是未成年还是少去酒吧

司机从车后镜观察着后座上的男生，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却莫名有着点稳重的气质

杨拧（笑了笑，敷衍着）嗯，您开车专心些罢

司机好的好的（看乘客没什么聊天的兴致也不扯皮了，专心开起了车）

杨拧看着窗外不停闪过的风景，任由呼啸的冷风刮过脸颊，思绪放空着。

酒吧吗？第一次去也才12岁的的年纪。

杨琼华逼他要钱的时候可没管他成没成年。

杨琼华兔崽子，老娘真是白瞎了眼，生你这种畜牲，我还不如生个女儿，这会子也可以去卖了，赚不少钱，你跟你爸一样，没用的东西，好不容易有点钱也不孝敬你妈。哼，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杨爸小宁，爸现在赚不了打钱，就省了这点，你先拿去，要花什么费用就先垫着，爸这边够花

呵

小宁，本是安宁、宁静的意思，是奶奶取的。

哥哥江安，弟弟江宁，安宁、安稳，只是父母离婚后，那个所谓的母亲将对父亲的怨恨都发泄在自己，不仅恨自己长的像父亲的脸，连奶奶取的名字都恨，亲自改了他的名字。

杨琼华兔崽子，以后别叫江宁了。现在你归我，跟我姓，哼，脾气拧的很，名字也改了，就叫杨拧

后面那个女人赌博屡次输，将从江宁身上搜刮的钱都败光了就出去卖。

每天陪着各种男人花天酒地，颠鸾倒凤，赚的钱多了，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母亲，会关心杨拧的学业，关心温饱问题，只是始终止于关心，没有了进一步的行动。从那时起，江宁，后面的杨拧，就一直自己做饭洗衣，收拾卫生，还要每天将杨琼华和别的男人鬼混后弄脏的被套拆下来洗干净。

后来，那女人染病了，只是钱都花掉了，没剩多少，她便将剩下的钱都买了化妆品，将自己涂抹的妖妖艳艳的，每天依然去接客。

再后来，她死了。杨拧那时听到这个消息也并不意外，从她染病起，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之后，她的前夫，他的父亲认领了这个淫荡的女人的尸体回家安葬，顺便把自己这个未成年的儿子领回家养着。

直到今日

杨拧（胸口莫名有些闷）

司机嘿，到了，记得把账结一下

杨拧（猛然回神，扯了扯嘴角，礼貌地说）好的（顺手结完账，把支付页面给司机看了看，潇洒地打开车门下车）

这边明显比城东那片热闹多了

一整条街都是小吃店，酒吧，网吧，很多情侣坐在油腻的塑料椅子上，吃着烤串，说着腻歪的情话，时不时接个吻，引来一群小混混的起哄。女生倒是矜持些，害羞着低着头 男生却是大大方方地搂过女孩的肩膀，故作成熟地将杯中的打折冰啤酒一饮而尽。

杨拧淡淡地扫了眼那群魔乱舞的场面，直直地走向钱老二定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