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帝在创造善的时候，同时也创造了恶。善与恶交织，这就是人性。

李恩孝的到来并不值得家人多么庆祝，哥哥和姐姐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哭个不停的倒霉蛋。可是对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她仍然出生就在山顶，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那些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他们所处的地面可能并不是最糟糕的，在地狱最深处，有的是恶魔，他们为了不到一百万的债务罔顾法律。

“喂！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才给你的狗胆子敢绑架我？”

李恩孝从不惧怕直视黑暗，她不屑地盯着绑架她的男人，“一亿？两亿？三亿？”她享受加钱的把戏，每说出一个数字都会在男人眼里看到绝望的神情。

她笑得花枝乱颤，甚至要靠着墙来保持平衡。

“打发叫花子吗？如果你能识时务放了我，我一开心，说不定你十亿就到手了。”李恩孝脱下天使的外衣，反倒更像引人入地狱的撒旦。

男人沉默着，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态，可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颓唐，还是让李恩孝皱了皱眉。

“你们这种人就是从来没有被威胁过的吧，怎么能把钱说得像是天上自己掉下的一样？”男人终于抑制不住地吼了出来，疲惫的眼神里是愤怒、窒息，“那混蛋用一百万让我对绑架你这件事变得毫无转圜余地。”

李恩孝不知道一百万是什么概念，她日常生活中很难接触到低于一千万的东西，如今她因为一百万被人绑架，她感受到自己被人无情地掌掴。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放了我，等待你的只能是一生待在铁笼子里。你有妻子吧？你有孩子吧？我可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男人身躯忽然颤抖，掐着李恩孝的脖子，咒骂道：“你还在伶牙俐齿，就算死也是你先死，你的命比我们的命值钱多了！”

李恩孝十五岁的身体显然无法和成年男子对抗，她的眼睛像毒蛇缠绕着男人不安的灵魂，嘴里念叨着什么，却因为被扼住咽喉，只能靠空气发出声音。

男人不自觉去听她说什么，凑近了耳朵，随即感到五雷轰顶。

“先生，为你自己默哀吧，你注定要被神抛弃。”

2003年冬天，首尔市郊的大火整整烧了六个小时，李玄硕找到妹妹的时候，仓库里已经烧成了火海，李恩孝手被绑在身后，向他露出纯白的笑容，“哥哥，你可算来了，所幸还不算晚。”

李恩孝被绑架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平日不见踪影的父母破天荒地去医院慰问了她，李恩孝躺在床上，呼吸机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氧气，她看着天花板，就像看着天空。

待父母又去忙生意上的事，李恩孝赶紧把机器从她身边移开，支使着李玄硕给她切水果吃。

“绑架你的人呢？”李玄硕不甚在意地问道。

李恩孝用枕头捂住两只耳朵，嗔怪道：“哥哥，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我被绑架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欸。”

况且，就像《旧约》里所说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她从来就是行动派，在复仇方面也不例外。

李玄硕浅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