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虞书欣又来时,王鹤棣便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她的手,白白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点被确认后王鹤棣便觉得离奇,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虞书欣的名字,还对他百般照顾,还长着和虞书欣一模一样的脸。
一连几日,王鹤棣都在想这个问题,虞书欣也觉察出异样来,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人倾诉一下。
“我在想,”王鹤棣对上虞书欣的眼睛,“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我所认识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根本就不是虞书欣。”
虞书欣听到这话,心被重新揪起,原本端着药碗的手无力,汤汤水水落下撒了一地。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手上有红色的胎记,”王鹤棣淡淡地说,“她一直觉得那是灾祸的象征,可是我不信的。”
原来是这样。
“会不会是这样,”虞书欣缓慢地开口,“她原本也不信的,只是怕拖累到你,才信的。”
虞书欣也拿不准那一世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或许真的是宿命,红线总是勾准了他们两个人。
“你记得虞书欣多少,才说我不是她。”
“眼睛。”王鹤棣看着虞书欣,“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和她是不一样的。”
王鹤棣长叹了一口气,“虞书欣,她不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留她,困她,让她陪在我身边,都是我的私心,所以她连爱字也不肯说出口。”
“那你呢,你爱她吗?”
“爱啊。”这像是勾起了什么往事,“我还记得,有次下雪,她穿着一身白衣在梅花树下跳舞,朵朵红梅在雪地里尤为耀眼,而她在我眼里才是最耀眼的...”
“然后?”虞书欣轻笑,“还想得起来吗?”
“然后我折了红梅送给她,她没接。”
“但她约你月圆梅花树下见,雪里一起喝了梅子酒,醉醺醺地,你吻了她。”
“对,就是这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们的第一世。”虞书欣伸手把王鹤棣耳边的发丝理到后方,“可那次我被选入宫中为妃,我们就再没见过。”
虞书欣的眼神深深的,“还要问吗?”
王鹤棣还想说些什么,虞书欣低头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又出门端了一碗药来。
“乖啊,有什么话吃完药再说。”
王鹤棣似乎很喜欢她软着嗓子说话的样子,便张开嘴等着她喂,只是刚喝了一口又闭了嘴。
“怎么了?”
“太苦了,不好喝。”
“药怎会不苦呢,”虞书欣想着从前哄他喝药用的办法,“喝完许你吃糖可好?”
王鹤棣看了看碗里棕黑色的药,又看了看虞书欣带着笑的眼睛,只好乖乖张开嘴喝药。药是苦,虞书欣知道,可也没有旁的办法,喝完药虞书欣端起碗要走,却被王鹤棣拉住衣袖。
“糖。”
“什么?”王鹤棣声音太小,虞书欣没太听清。
“刚刚说好的,糖。”
“等我放了碗给你拿来。”
虞书欣出了门,才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失了忆的王鹤棣倒是有了从前和她刚认识时的可爱和傻气,说要糖便是半刻也不想多等,好在她这里留了一点他爱吃的口味。虞书欣去柜子里取了糖,推开的时候发现王鹤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仿佛一直在等她来。
虞书欣觉得好笑,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于是便想逗逗他,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说家里没有糖了。
王鹤棣一听到就卸了气,满脸明晃晃的写着不高兴和不情愿,还等虞书欣走近了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怎么还生气了?虞书欣想着,看见王鹤棣眼睛都闭上了,就把糖放到他眼前,故意高声问:
“要不要睁眼看看有什么呀。”
王鹤棣如愿拿到了糖,看他一副满足的样子,虞书欣只觉得好笑。
从前王鹤棣还小的时候是爱撒娇的,后来越长越大便难见了,如今难得看见他这幅样子,她倒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王鹤棣睡下,虞书欣照例帮他掖好被角,熄了灯出门。
夜已经深了,虞书欣看了看窗外的竹林,月亮照耀着影影绰绰。王鹤棣总算醒过来,从前的事,他想得起也好,想不起也罢,只要他还在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