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生母崇庆太后太后与富察老夫人等入漱雨宫内室,小燕子听得动静,忙要挣扎着起身给太后请安。太后快手轻按,柔声道:“燕儿,别动,只管歇着,不用行礼。”
富察氏.曦月(燕子)小燕子强撑起笑,道:“玛嬷,孙女儿已然无碍,能陪着您到正殿坐坐、说说话,哪能躲在内室偷懒哟。”
言罢,由宫女搀着起身。太后见她执意,也不好强拦,便一同往正殿去了。
太后与富察老夫人等在正殿落座,宫女小心翼翼搀扶着小燕子,安置于一旁软榻之上。那软榻铺着月白缂丝软垫,四角坠着珍珠流苏,既方便倚靠,又不失宫中规制。
乾隆生母崇庆太后太后执起小燕子皓腕,指尖轻搭脉门,温言细询:"那三碗苦药可按时饮尽?换药时可还钻心剜骨般疼?荔枝、螃蟹皆是发物,纵使御膳房送来,汝也莫贪嘴。" 言罢忽而展颜,玉指轻点她泛红的脸颊:"予瞧着唇色倒比前日鲜亮,到底年轻底子好。只是金疮未愈,切莫再学那猴子上蹿下跳。"
语毕扶着宫女起身,茜色织金披风扫过鎏金兽耳香炉,沉香袅袅缠上暗纹宫绦。
乾隆生母崇庆太后她回首望向富察老夫人,凤目含笑道:"富察老夫人跋涉入宫,燕儿有汝照拂,予便能安心。寿康宫尚有宫例待核,先行告辞。" 复又转眸看向小燕子,声如春水:"燕儿,这位白发长者乃汝嫡亲祖母,青儿自幼随侍老夫人,亦留在此处照应。虽往事暂忘,然血脉至亲,汝多亲近些总是好的。"
言讫,鎏金护甲轻叩手炉,环佩叮当声中款步离去。 殿内骤然静了下来
四目相接刹那,小燕子忽觉天旋地转,记忆如破碎镜面重新拼合——
春日庭院里,海棠纷飞如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扑进老夫人怀中,羊角辫扫过对方绣着缠枝莲纹的衣襟:“玛嬷!予要吃糖葫芦!”
富察老夫人老夫人的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眼角随着这份慈爱漾出细密的纹路。她伸出指尖,轻轻刮过女孩小巧的鼻尖,声音里满是宠溺:“小馋猫!” 鎏金护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抬手拨开女孩额前散落的碎发,又将腕间的翡翠镯子取下,晃了晃,清脆的碰撞声宛如一曲低吟。“瞧瞧,玛嬷给你备好了蜜饯,就等着你来呢。”
富察老夫人雕花长廊下,紫藤花如紫色的瀑布般垂落,微风拂过,花穗轻颤,散发出淡雅的清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咯咯笑着扑进了老夫人早已敞开的怀抱。老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温柔而有力地轻拍着她的背,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缓而深情:“我的乖宝儿……”小女孩似乎听懂了这份宠溺,往那温暖的怀抱里又钻了钻,甜甜的笑声宛如一串银铃,在庭院中悠悠回荡,连空气都染上了一丝柔和的暖意。
可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老夫人的面容隐在迷雾之中,任凭小燕子如何努力,都看不清那张记忆中的脸庞。怀中的温度、耳畔的呢喃,一切都变得触不可及。
富察氏.曦月(燕子)“不……别走……”小燕子低声呢喃,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的一缕叹息。她的双手紧紧扣住太阳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即将散去的画面牢牢锁在脑海中。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那些零碎的记忆仍旧如晨雾般被无形的风吹散,刹那间消弭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滑落,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桌案。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她颤抖着捂住胸口,呼吸急促,整个人摇摇欲坠。
富察老夫人富察老夫人惊呼:“燕儿!” 旋即扑上前去。
晴儿亦疾步抢至榻前,指尖按住她人中,急道:
和硕和晴公主(晴儿)“莫不是怔忡之症复发?太医早言,若勾起前尘,汝便会头痛欲裂、心悸不止!快取定心安魂汤来!”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宫女们匆匆奔出取药。唯有博山炉中沉香仍在静静飘散,恍若见证着这尘封多年的血脉重逢。
富察氏.曦月(燕子)小燕子苍白着脸色,抬手按住胸口,气若游丝道:“莫要忧心,不过是旧疾作祟罢了。晴儿所言不差,方才脑中突现似曾相识之景,才引得头痛心悸。稍事歇息便好,不必挂怀。”
富察老夫人富察老夫人攥着小燕子汗湿的袖口,指尖不住发颤,转首望向晴儿,眼底满是惊惶:“晴儿!快些遣人去太医院!常太医最是清楚燕儿的病症,须得请他速速前来!”
纳兰青椒(傅恒福晋)傅恒之妻亦上前半步,攥紧手中绢帕,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正是!若有耽搁,如何是好?”
和硕和晴公主(晴儿)晴儿敛衽一福,凤目闪过忧色:“老夫人放心!吾这就差人去请!” 旋即扬声唤来近身宫女:“你骑快马直奔太医院,务必将常太医请来!迟一刻唯你是问!”
宫女领命疾奔而出,裙裾翻飞间带起满地尘埃,唯余殿内众人屏息凝望榻上惨白如纸的小燕子,廊下铜铃在穿堂风中叮咚作响,更添焦灼。
未几,常太医疾步踏入漱雨宫,药箱上的铜铃尚在轻晃。他顾不上擦拭额间薄汗,径直执起小燕子腕脉,三指微沉,眸中神色凝重如霜。
富察老夫人富察老夫人与傅恒之妻双双趋前,富察老夫人攥着丝帕的手微微发颤:“常太医,燕儿究竟如何?” 傅恒之妻亦焦急福身:“还请太医明言!”
常寿(常太医)常太医收回手,长吁一声:“二位夫人宽心。格格这是旧症复发。她脑内瘀血未散,又有心悸之疾,若受强刺激,轻则头痛欲裂,重则瘀血攻心、心悸不止。诱发此症者,多是触及往昔记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榻上昏睡的小燕子,“微臣曾奏禀圣上,唯有以金针入百会、风府诸穴,方能化散瘀血。然此疗法需日日施针,疼痛彻骨……” 话音未落,富察老夫人已红了眼眶,傅恒之妻亦轻轻拭泪。~
常寿(常太医)“圣上念及格格娇弱,终是不忍。” 常太医叹息道,“如今唯有静养为宜,切不可再令格格忆起旧事,待气血渐稳,或有转机。” 殿内一时寂然,唯余更漏滴答,与帐幔轻拂之声。
常寿(常太医)常太医诊完脉,望着小燕子苍白的脸沉声道:“方才发作时,格格可曾见着什么异象?旧疾遇忆则发,若是瞧见与往事相关的人或物……”
常寿(常太医)富察老夫人猛然想起对视时的情景,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太医明鉴!燕儿与我四目相对后突然头痛,她还唤了声‘玛嬷’……”
常寿(常太医)常太医敛衽正色道:"正是此理。格格脑窍瘀血凝结,每逢旧事勾魂,便如干柴遇火。日后万不可再令其撞见往昔人、物、景,否则瘀血上涌,恐有性命之忧。"
富察老夫人富察老夫人指尖死死攥着缠枝莲纹帕子,颤声问道:"照太医所言,竟是半分旧事也提不得?" 她转眸望向榻上苍白如纸的小燕子,老泪夺眶而出:"老身记下了!只要燕儿能平安,便是永生不复记忆又何妨!" 言罢福身至地,银簪上的东珠簌簌晃动:"还请太医垂怜,宫中疗法虽精,却难除根本。不知民间可有偏方秘术?老身愿遣人遍访名医,纵使散尽家财,也要为孙女寻条生路!"
常寿(常太医)常太医闻言,拱手正色道:“老夫人不必忧心。昔年圣上亦有此愿,广征民间良方,微臣亦暗中查访,从未敢懈怠。格格虽遭此厄,然吉人自有天相。”言罢目光投向榻上之人,叹息道:“说来也是圣上慧眼,格格虽生性跳脱,入宫后却视宫人如手足。宫中规矩,旗籍内监宫女不得轻辱,然遇苛主,终是难安。唯格格常将御赐膳食分与众人,寒冬赠袄,酷暑赐冰,一众宫人皆视其为再生恩人。对微臣亦执晚辈之礼,尊若长辈,如此仁善心性,实乃福泽深厚之人。老夫人尽可宽心,待调养些时日,或有转机。
群演富察老夫人与纳兰氏疾步入殿,双双裣衽至地。老夫人颤声泣道:"燕儿性命全赖太医妙手回春!我富察氏阖族铭感五内,他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纳兰青椒(傅恒福晋)纳兰氏执帕拭泪,哽咽续言:"半月前闻得还珠格格轻生,尚不知竟是我等苦寻十载的血脉至亲。若非康安前日道明真相,我等至今仍蒙在鼓里。每念及此,便觉心惊肉跳。若不是太医起死回生之术,我等今生恐难再续天伦!" 言罢复深深一拜,鬓边银饰相撞,叮咚之声混着抽噎,在殿内久久回荡。
常寿(常太医)常太医拱手谦然一笑,目含温厚:“老夫人谬赞,微臣不过略尽本分。能救回格格,实乃上天庇佑、圣上洪恩。当日情形危急,若非圣上割腕取龙血入药,以帝王精魄续其心脉,纵有千金良方,亦难挽狂澜。此等君臣血脉相连之德,实令微臣感佩。” 言罢又郑重一揖,袖中药香随动作漫溢,“格格吉人天相,又得阖府关怀,假以时日,必能痊愈。”
富察老夫人富察老夫人闻言,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泛起泪光,旋即深深福身至地,声如洪钟般坚定道:"太医活命之恩,我富察氏永世不忘!圣上以龙血救吾孙,此等天高地厚之恩,我富察氏满门上下,定当肝脑涂地!我族儿郎必以血肉之躯,护我大清江山永固,报圣上隆恩于万一!" 言罢,白发随动作轻颤,尽显忠义之态。
常寿(常太医)常太医闻言,心中凛然。他素知富察氏累世忠良,数百年来马革裹尸者不计其数。眼前老夫人九子之中,半数血洒疆场,一门忠烈之名早已镌刻青史。念及此,医者仁心亦不禁动容,喉头微动却终未多言,只肃然拱手:“老夫人节哀珍重,格格脉象渐稳,且安心静养。微臣告退。”言罢后退三步,方转身退出殿外,靴底踏过青砖的声响,似与殿内沉寂一同诉说着这满门忠烈的沧桑。~
常太医辞别富察众人,踏着暮色行至宫道。檐角铜铃在晚风里叮咚,宫灯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穿过重重宫门,绕过金水桥,终于望见太医院那扇挂着“悬壶济世”匾额的朱漆大门。
推门而入,药柜上的铜锁泛着冷光,碾药声与煎药的咕嘟声此起彼伏。值守的医正匆忙迎上,
递来厚厚的脉案:“大人,今日后宫几位小主请脉...” 常太医摘下缀着玉牌的药囊,指尖抚过熟悉的纹路,长叹了口气:“先将还珠格格的病案取来,今夜,得重新斟酌些温补的方子了。”
残阳如血,将太和殿的琉璃瓦染成赤金色。沿着汉白玉阶拾级而下,穿过层层宫门,便是前宫养心殿。檐角铜铃在晚风中轻晃,廊下明黄宫灯次第亮起,将"养心殿"三个鎏金大字照得熠熠生辉。
养心殿侍卫"福康安、巴特尔求见!"浑厚的嗓音穿透朱漆宫门。
太上皇弘历殿内传来轻微的翻书声,乾隆帝搁下手中奏折,抬眸示意:"李公公,带他们进来。"
李玉(弘历贴身公公)李公公尖细的嗓音立刻响起:"万岁爷有旨——福康安、巴特尔觐见!"雕花槅扇缓缓推开,殿内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案头摊开的《四库全书》校样上,朱砂批注还泛着湿润的光泽。
巳时的阳光透过养心殿的菱花窗,在案头奏折上洒下暖金光斑。乾隆帝正握着朱砂笔圈点奏疏,殿外通传声适时响起。
龙套福康安与巴特尔身着朝服快步而入,甫一进门便“噗通”跪地,右手按胸高声道:“奴才福康安/巴特尔,给皇上请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弘历乾隆帝将朱砂笔搁在笔洗中,抬眸扫过二人:“巳时已过近半,你二人不在各自衙署当值,匆匆入宫可是有急奏?”
太上皇弘历乾隆帝抬手虚扶,沉声道:“都起来吧。跪着回话,倒显得吾苛责自家人了。”
福康安与巴特尔谢恩起身,垂手立于丹墀下,蟒纹补服上的金线在日光里微微晃动。
福康安福康安躬身一礼,朗声道:“回圣上!今日奴才带巴特尔入宫,正是为还珠格格之事。前日奴才已将格格乃我富察氏血脉一事禀明玛嬷。昨日与巴特尔谈及表妹曦月,奴才如实相告她与五阿哥那段无疾而终的婚姻,言明若他觉有不妥,可及时退婚。”他顿了顿,偷眼望向御座,续道,“可巴特尔执意不肯,直言与表妹自小青梅竹马,幼时失散本是他的过错,纵表妹历经波折,他也绝不弃她。此番特求吾皇开恩,允他入后宫与格格相处,培养感情。”
太上皇弘历乾隆搁下手中朱笔,龙目如炬般直视巴特尔,沉声道:“巴特尔,燕儿这些年历经坎坷,你既说永不相弃,那你父母作何想法?你博尔济吉特氏一族,又是何态度?”~
巴特尔(科尔心王子)巴特尔闻言,胸膛微微一挺,双手抱拳躬身回话:“回圣上!昨日康安兄告知奴才,还珠格格正是我苦寻二十年的未婚妻。得知她的经历后,奴才当即以飞鸽传书禀明博尔济吉特氏族人。奴才深信,族中长辈盼着奴才与公主完婚已久,断无不同意之理。当年公主意外走失,如今虽已入宫,却失了幼时记忆......奴才斗胆恳请皇上开恩,允我入后宫常伴公主左右。唯有朝夕相处、悉心守护,方能重续旧缘,让公主重新接纳奴才!”
太上皇弘历乾隆帝听言,神色稍缓,语气温和道:“你这请求,吾可以应下。只是后宫规矩森严,外男不得擅入,你须得谨守分寸。至于小燕子能否接纳你,全看她的心意,若她不愿,吾也不能强赐姻缘。待你蒙古父母回信,即刻呈来,往后吾自会与他们亲自联络。”
太上皇弘历他顿了顿,眉头微蹙,续道:“差点忘了,她与永琪的婚事......即刻拟诏,宣布二人合离。从诏书颁下之时起,她便不再是还珠格格,恢复其真实身份——曦月公主。”
巴特尔(科尔心王子)巴特尔闻言,双膝重重跪地,额头轻叩金砖,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奴才谢圣上隆恩!奴才定守后宫规矩,绝不敢有半分逾矩,也必用心待曦月公主,更会将父母回信第一时间呈给圣上!”
乾隆抬手虚扶,示意巴特尔起身。巴特尔谢恩站定后,福康安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声音坚定而激昂:
福康安“奴才谢圣上对富察氏的恩宠,更谢圣上对曦月的慈爱!您既允她与五阿哥和离,又为她恢复曦月公主的真实身份,这份恩典,奴才与富察氏全族铭记于心!往后,我富察氏男子必以命护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太上皇弘历乾隆亲自上前扶起福康安,目光中满是欣慰与信任,温声道:“你们富察氏与吾,向来是一条心,这份忠忱吾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你在外历练,如今归来,吾也踏实了。你八叔傅菁镇守云南,将边陲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你阿玛傅恒更是劳苦功高,大小和卓之战冲锋在前,还亲自率军奔赴缅甸,于战场上为我大清扬威。这些功绩,吾都看在眼里。”
福康安福康安眼眶微红,再次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按在心口:“吾皇如此记挂我富察氏,奴才肝脑涂地也难报圣恩!阿玛与八叔常教诲奴才,食君禄、担君忧,如今奴才归来,必承家族之志,学他们征战沙场、守护疆土,若违此誓,愿受天谴!”
太上皇弘历乾隆手掌仍搭在福康安肩头,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眼底盛着几分疼惜的暖意:“你这孩子,自小在吾跟前长大,跟永琪他们没两样,说什么肝脑涂地的生分话。”他话锋稍转,语气里多了些感慨,“你阿玛在缅甸熬得眼窝都陷了,你八叔守云南也三年没回京城,富察家的担子,早该你接着分担些。往后有吾在,尽管放手做事,不必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