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姎】番外

　　为它人做嫁衣

　　常人都道我这一生很幸运。

　　阿母不喜，幸得舅母悉心照料。

　　阿母休弃，有伯母撑腰支持。

　　堂妹诸事不顺，不得欢喜，反倒是我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娘能顺畅一生。

　　儿女们还个个有出息，子孙后代不乏能人异士。

　　可这根本就不是我呀，自三皇子登帝改年号为永平，程姎早在永平十一年病逝了。

　　永平元年，我和班嘉成亲，期间谨守本分，忙着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十年生三子，孝顺长辈养育孩儿。

　　永平二年，阿母去世，我不敢去祭奠，心中却并不松快。

　　为什么呢，若非阿母，我在婆家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步步惊心。

　　避开人群，数月后我偷偷返乡调查阿母的死因，知情人都道是“因果报应”。

　　瑞雪兆丰年，也是她人的冷彻心扉。

　　我不敢想背后的纠葛，只好让自己陷入忙碌之中。

　　班嘉曾为娶我忤逆尊长，可人总会遇到更爱的，他不是困囿情感的人，和我不过是隔着“银河”的寻常夫妻。

　　他倒是圆满轻快了，可以到处游玩翱翔四海，徒留我一个人在家苦苦支持。

　　临死前我才明白舅母的那句“只有你自己心智坚毅，才不惧山倒海枯。”

　　上天是公平的，有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终究还是，我为当初的袖手旁观付出了代价。

　　若我就这么死透，进了罔了城就此投胎的话，那此生还可以说是圆满。

　　可不知为何偏生我进不了罔了城，只能停留在生前居所。

　　她们悲欢离合都落定，也再未见一魂进罔了城，蹭了路边的供果，在办事处询事，大人直言且需等等。

　　程姎穿着亡故那天的中衣，漫无目的在城外乱窜，一身穿纸衣的小女娘挡住心不在焉的程姎。

　　“看路。”

　　“你也是这罔了城的么。”程姎蹲下疑惑问道。

　　“你是那里来的？”那女娘一副了然的表情。

　　“过那里不少大能托生的，敢问如何称呼你。”

　　程姎不禁哑笑“无依无靠，一介幽魂。”

　　女娘说：“何必菲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程姎：“今日方知，尔等不过一路人甲，替它人做嫁衣罢了。”捏紧衣袖“我来此三百月升日落，身上这衣裳早已破烂。无人惦念的魂，大多衣不蔽体，我看姎也快了。”

　　说着便自顾自垂泪“我最忧心便是日后草蔬为衣，末路狂奔。”

　　女娘“怎能兀的傻，倘若我诓骗你呢。”说着便飞跑离去“不见啦，程姎。”

　　程姎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那是罔了城，她竟是先于我下世。

　　最后程姎还是在往生地、程家、葛家游荡。她发现，那女娘当真未蒙她，光是班嘉那一辈就出了不少能人异士——前夫子女个个渡劫飞升。

　　若她还在凡世，必定与有荣焉、大快人心。可她如今只是亡魂，算是看清个中关节——别人强大终究和自己无关。

　　可以替她们鼓掌，可这些成果凭什么和你分享。菟丝子也分强弱大小，藤萝年寿也有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