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

姜虞不想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更不想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

没错，父母已经开始给自己物色婆家了，所谓物色便是衡量，用金钱用关系，可惜，这样一个村庄，连飞过的鸟儿都嫌弃这里，哪里又能有家底富足的呢？难不成真有人隐居在村里？别傻了，人生一世不过百年，吃、喝、玩、乐，谈经论道，总要找一些大地方的同路人。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楚门的世界”，那么教育便让她不甘于此，她想像楚门一样冲出去。她还差一点勇气。

三姑奶奶进了里屋，和妈妈一起坐下，妈妈的眼泪并没有挤出来一点，但擦眼泪动作是到位的——奶奶认可的好媳妇永远都是那么的贤良淑德、礼数到位。对了，这会儿是奶奶的葬礼。大姑奶奶一个月来了两回，当下有些话不太合时宜，却不得不说，三姑奶奶拐弯抹角说了几句“小虞年龄到了”，妈妈一个劲儿点头，只说现在没有心思想那么多，还是得过后再看。这相当于应下来了。

姜虞还算理解这些，人类的仪式无非就是把一些活人凑在一起，告诉他们应该欢喜或者应该悲伤，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欢喜那么悲伤，无所谓的，做给彼此看看就算了。至于说大姑奶奶，这个长辈最有意思，听说她以前偷偷拿过曾祖母的翡翠换了一根糖葫芦，她现在做的，仍旧是交换。人与人之间的交换，有人换真情，有人换金钱地位，也有人换人脉关系。自己作为微不足道的一个职高毕业生，没有人脉没有地位，自然而然，便成了用来换人脉的商品。她以前不懂这些，直到她看到了舅舅家的姐姐被嫁出去前说媒人的嘴脸，从差不多条件到大三岁、大五岁，最后到二婚男，他们擅长去给女性估值，哪怕女性自己也会陷入被估值和自我贬低的苦恼中。

教她语文的老师曾经说过：“女孩子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这很难，可这值得去做。我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所以我们能享受同工同酬，能够享受成功，这样的事业不能断掉，须知我们从来不是从零开始。”

姜虞从小就喜欢攒钱，也许是因为她知道父母并不容易，自己打零工也赚了一部分。她算了算自己的余额。

在跟男方见面的那一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姜虞跑了。

车道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到那辆出租车内暗流涌动。

王也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半晌，他直视后视镜里那双眼镜：“你为什么还活着？”

听到王也这么问，哪里还需要什么回答，诸葛青当下便知道了这个人正是那位“小师叔”。不怪诸葛青没认出他来，他给自己化了妆，又做了遮挡，诸葛青昏迷那段时间后似乎就有些淡忘了这个人的脸。毕竟是存在记忆里的人，清不清晰又有什么要紧。

现在，本该永久存在记忆里的人带着恶意出现在了这个喧闹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的身旁。

“呵呵，为了等你啊！王也。”那声音钻进耳朵里，钻进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