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知道诸葛青醒了,他想了很久,他一直在逃避诸葛青的选择,索性便不再给他选择了。
王也带着一身烟味儿和一身的决然走进屋内,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冷不防接了一个熊抱。
“王也,你去哪儿了?”诸葛青这话问的像是妻子在盘问不着家的丈夫去哪儿鬼混了。
王也随口编了个借口:“没去哪儿,你刚刚晕倒了,我去给你熬了一碗鸡汤。”
缠人精松开了王也:“那鸡汤呢?”
诸葛青果然没有注意到王也身上的烟味。王也烟瘾不大,只是烦闷的时候会很自然地抽一根,就像有些人焦虑了就会一刻不停地吃,直吃到胃里塞不下,还是想吃,就仿佛上牙下牙一碰能把烦心事撕碎了一样。抽烟同理,在云雾吞吐之间烦闷会短暂地散去,尼古丁在这段时间利用大脑的奖赏回路挟持了大脑,在反复的奖赏之中
“我看你一直没醒,我自己全喝了。”王也说的面不改色。
“那就罚你再赔一碗,不,两碗给我!”诸葛青冲着王也伸出两根手指。
若是以前,王也只当是诸葛青偶有的调皮,亲眼看到诸葛青不惜受伤也要练风后奇门,他只觉得诸葛青真是“用心良苦”。
“今天没有鸡汤了,”王也逃似的离开了屋子,“我先去做饭,你再休息会儿。”
“哎……”
诸葛青什么都不提,他也什么都不问,想来是想囫囵揭过,他也很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可是诸葛青不顾他的心意,将他一颗心高高地抛起来,却不肯接住,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自诩方外之人,入了人世红尘还自信可平江湖事,明知诸葛青心意却不挑明,任由那双手松开又抓紧,却在对方开口之前先否认,给诸葛青自以为是的好,惩罚便是悔恨与遗憾。他不敢回忆失去诸葛青的那些日子,哪怕在同眠的夜里,他也时常会惊醒,会去确认身边的“真实”,至少他可以感受,他可以爱,而不只是后悔。
王也正在洗菜,诸葛青追来了厨房,说要帮着打下手,一顿家常,哪里需要什么打下手,所谓的打下手就是对把这顿饭的简易模式变成困难模式——包括但不限于在王也切菜时黏黏糊糊从背后偷袭,上锅炒时给菜加了小米辣、腐乳。
言称帮忙,结果全是添乱,王也忍无可忍抢过当“厨”之位:“你,一边儿去,祖宗,你是做土豆炒肉还是肉炒土豆?”
诸葛青打蛇随棍上,从后面凑到王也耳边:“对不起,我们都不走了,好吗?”
伴随着“滋啦”声,王也的注意已经全然不在菜上面,他回头追问诸葛青:“你说什么?”
早已退到门框位置的诸葛青说道:“我说,你菜快糊锅了!”
王也转而专注手上这道菜,他没有听错,诸葛青说想和他一起在这里过下去,仿佛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糖,刚刚一副“难养不养了”的颓败,不过走了一趟厨房便沾染了烟火气,变得热烈欣喜。
柴米油盐酱醋茶最是落地,没什么高瞻远瞩,一口饭一杯水一盘菜,让那卡在缝隙间来回拉扯忽上忽下的心有了实处,这便是世人所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吧。王也明白诸葛青这厮惯会伪装,明明心里惊涛骇浪,面皮上一副风和日丽,想来又是什么诱敌深入的伎俩,可笑的是他不肯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