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到底靠近北疆,这才刚到十一月就下来了大雪。这会刚刚雪停,地上一片白色,光得随时能擦倒人。
“卖冻柿子嘞!卖冻柿子!”店小二卖力地喊着,手下的小木车“嘎吱嘎吱”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白雾随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散开在空气里。
“公子,要来一个吗?”店小二哈了口气,上下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看见有一道欣长的白色身影立在小车前,赶忙上前咧嘴笑问道。
那人似乎顿了一下,随即迟疑地问道:“多少钱?”
“一个铜板一个!”
与那人同行的黑衣人低低笑了一声,转头轻问道:“怎的别人家两个铜板,你家就一个铜板?”
小二一听这话,不太乐意,双手在布子上前后擦了几擦,然后插着腰,一本正经道:“二位公子。怎的我家便宜,还要来问一句?别人都是贵的来问,您二位还怕我欺骗不成了?”
“这可是从西域那边刚送进来的柿子。您瞅瞅,这色泽,多油亮!我们大老板发善心,卖得可真叫贱呢!”
“那这样。”白衣人一手掂起一个柿子,另一只手捏出五个铜板,“我给你五个铜板,你给我一个柿子,然后说说你们大老板是谁,可否?”
店小二眼睛一亮,爽快道:“成。公子爽快人!”然后低下头在摊子里挑挑捡捡。过了半晌,给白衣人递过去一个最大的。
白衣人捏了捏,笑了——这柿子果然冻得硬实。
“对了,二位公子,我们老板叫温玉溪!”
黑衣人摆摆手表示知道了,一只手接过柿子,转身追上了白衣人的步伐。
“阿宥,你这逗人的技艺不减当年啊?”黑衣男子一把抓住了白衣人的大氅,挑了挑眉,恶趣味道。
“过奖。”温宥轻拨开抓住大氅的手,向上拉了拉,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继续向前缓缓挪动着步子,“比不上詹钰公子。”
“这话见外。”詹钰就着温宥的手啃了一口冰柿子,被还没来得及消的冰碴子凉得呲牙咧嘴,“话说回来,你说你是专门来玩儿的?哄哄温竹那小丫头还好,哄我可哄不过去。还有,你花那五个铜板买一个柿子作甚?虽然味道还不赖……”
“你没注意那店小二?”
“他有甚好注意的?”
温宥内心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停下,回头敲了詹钰的脑袋一下。詹钰顿时吃痛,叫了一声。
“谁家店小二的手那么白净?就像羊脂玉一样?那些大老板,谁惜得把名字捅出去?大部分还是用代号的。”
“本来他不搓手指,我还真没注意。”
詹钰步子放缓,支起下巴想了想。果然,他怎么没注意到。难怪他爹让温宥跟他一起来了。就刚才那个卖柿子的小二,要是个刺客,他詹钰这会儿估计血都凉了。
于是他不禁内心暗自叹声道:“到底是大弟子。”面上却显出一副:老子早就知道,就是试探一下你的大爷样子。
温宥:……看不懂,也不想懂。
对于詹钰的自大,温宥早就见怪不怪了,因此此刻也没有戳破。估计詹悌也没告诉他家的傻儿子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凭这傻狗似的脑袋,估计也就以为来玩玩儿就回去了。
温宥一边心底默道莫生气,一边跟詹钰说起了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