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担心,夜晚尘心又踏进了归客来,想要好好和桃叶谈谈。
踏进房间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就在尘心还在寻找桃叶的时候,屏风后面传出水声。
烛火在青瓷灯盏里微微摇曳,将屏风后那道朦胧的身影投在宣纸裱糊的隔断上。水声淅沥间,暖雾氤氲,勾勒出纤细脖颈仰起的弧度,几缕湿发黏在颈侧,水珠正沿着光滑的脊线滚落,没入更深的热雾里。尘心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所有血气都涌上了头。他几乎是狼狈地急转过身,宽大的袖袍带倒了身旁高几上的细颈瓷瓶——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炸开一室旖旎的静谧。
“谁?!”屏风后的水声骤停,传来桃叶惊疑交加的喝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紧接着是急促的出水声和衣物窸窣摩擦的动静。
尘心脑中空白,下意识便要解释,可脚步还未动,一道凌厉的劲风已自身后袭来,带着潮湿的暖香和…一丝极淡却无法错辨的血腥气。
他猛地回身,只见桃叶已闪至眼前,仅着一件素色中衣,衣带仓促系着,露出小片锁骨的肌肤,湿漉漉的长发贴服在身后,发梢不断滴落水珠,在她脚边晕开深色的水渍。她手中紧握的并非浴巾,而是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刃尖正微微颤抖地指着他,眸子里惊怒交加,却更深处藏着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戒备。
“尘心?!”她看清是他,语气中的杀意稍减,但警惕未消,短刃并未放下,“你…你何时来的?”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的碎瓷,又回到他脸上,脸颊因沐浴和情绪激动而泛红,呼吸略显急促。
“我刚到。”尘心强迫自己镇定,目光避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落在她握着短刃的手上——那手指纤细,却握得极稳,只是指节处有一道细微的新鲜划伤,正渗出极淡的血色。“我听见水声,不知你在沐浴,绝非有意唐突。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桃叶,你手上的伤?”
桃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才察觉到疼痛,指尖微蜷,将那伤痕掩了掩,语气生硬:“不小心划到了而已。不值一提。”她试图让语气放松,却显得更加刻意,“你深夜来这里,总不会只是来关心我手上这点小伤吧?”
尘心向前一步,无视那仍指着他的短刃,目光如炬:“是不值一提,还是…与庚辛城那七名魂圣的死有关?”
房间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桃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又迅速涌回,变得一片煞白。她瞳孔紧缩,握着短刃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彻底泛白。那短刃上似乎有极淡的幽光一闪而逝,周围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庚辛城?魂圣?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尘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任何一丝情绪波动,“那你告诉我,你指间残留的、这柄短刃上附着的,那五种属性交织的吞噬之力,从何而来?与你武魂觉醒后的异常,又有什么关系?”
他每问一句,桃叶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跟险些踩到地上的碎瓷。
“我没有!”她猛地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崩溃边缘的哭腔,“不是我做的!我这些天根本没有离开过天斗城!你信我…尘心,你信我!”
短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望着他,眼眶迅速泛红,水汽氤氲,那里面充满了恐惧、委屈,还有一种尘心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孤立无援。
尘心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心中那因疑窦而生的锐利质问,瞬间被一种汹涌的、混杂着担忧与心疼的情绪冲垮。他再次上前,这一次毫不犹豫地伸手,想要扶住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冰凉手臂的刹那——
桃叶忽然猛地抬起头,眼底那抹脆弱被一种奇异的决绝取代,她周身魂力不受控制地剧烈波动起来,五种不同颜色的诡异光晕在她皮肤下急速流转,空气中那丝血腥味骤然变得浓重。
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出一声极轻极痛苦的吸气声。
下一秒,她身体一软,直直向前倒去。
尘心脸色骤变,瞬间将她接入怀中。入手处一片冰凉,她的中衣后背处,不知何时,悄然晕开了一小片暗红色的、正在缓慢扩大的湿痕。
这正是那血腥味儿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