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崽小小一只，还没睁眼，身上的绒毛还不足以御寒，冷得一直打颤。
如果没有人愿意收养，结果可想而知。
它好像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鼻尖耸动，摇摇晃晃爬向狗狗，可没走两下就倒地。
“汪！”看猫崽朝自己过来，柴犬着急地叫着。
它用鼻头推耸，猫崽站不稳被它推着朝席年的方向跌了两下，喵喵叫了两声，非常委屈。
“汪汪！”这两声仿佛是在吓唬小猫。
跟这个人走啊。
有他在，你就不会在冬天冻死了。
“喵呜…”奶猫好像被吓到，才哆哆嗦嗦蹭到席年脚边。
席年伸出手指，猫崽叼住，没长牙，只会像嘬奶一样吸。
一来一去，席年也明白了狗狗把自己拉过来的目的。
猫崽子太小了，还不会吃东西，而这只柴犬不是母狗，更不可能抓来一只母猫给猫崽产奶。
天气转冷，冬天眼看着就要来了。
猫崽留在这堆枯草丛里，过不了多久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异样的熟悉感扑来，席年眉目低敛，情绪不高却格外的温柔。
他把手指从猫崽嘴里拿出来，挠了挠它的下巴，“乖乖，你跟我走吗？”
被摸得舒服，奶猫也不觉得怕了，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喵~”
席年捏掉猫崽绒毛上粘的碎叶渣，敞开衣服把它包进去，只冒一个猫猫头。
“它要跟我们走诶。”
小青团觉得神奇，伸出指头戳了戳奶猫，跟没见过似的不亦乐乎，奶猫竟然也乖乖地任她玩闹。
戳了几下，小青团就不忍心了，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人家的愧疚感。
小猫还没什么重量，席年能轻松地把它抱在怀里。
同样是冬天，同样被遗弃，只是这猫崽更小只，也更幸运。
他向脚边摇尾巴打转的狗狗点了点头，“谢谢。”
“汪！汪…”第一声叫得欢快，第二声就低落了下来。
“我会经常带它来看朋友的。”席年一只手抱着怀里的猫崽，一边伸手在狗狗脑袋上揉了揉。
“喵~”奶猫也像在回应一般。
温迪说过，席年的共情能力最强烈的时候，能通过情感来看见情感主人过往的记忆画面。
或许也是得益于这强大的共情能力，他和两个小动物之间的交流没有任何困难。
席年一只脚才踩到桥上，一颗颗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木桥板肉眼可见地被雨点晕湿，浇湿的面积越来越大。
“下雨了！快跑啊年年！”
这个时候，小青团可就想不起来什么要和席年共进退的话了。
她会飞，弹射式起飞冲到前面去了。
被落在后面的少年摇摇头，暗忖，老天总不能是被他救了只奶猫感动哭了吧？
好像是察觉到席年的想法，猫崽子从他怀里冒头，“喵？”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席年把猫猫头按了回去，快步在雨里穿行。
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落地，没片刻就哗啦啦的，把地上的人群冲了个散，原本熙攘的大街只剩零星几个身影。
男人正要关门闭店，却见到一抹蓝白色的身影，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妹妹。
年纪正好的女孩儿总喜欢穿蓝花瓷白的裙衫，长发散在身后，柔得像水，纯得像雪。
一到下雨天就趴在窗户上，看着房檐滴落的雨珠连成线，似乎能有无尽乐趣。
不论多大年岁，她在他心里还是个女孩儿啊。
男人曾经想，如果她没有成为自己的妹妹就好了…
想什么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定睛一看，那才不是什么妹妹，而是身形纤细的黑发少年。
他扬声，“喂，你们两个在雨里跑什么，过来这里。”
少年听见了先是愣住，才进到店里，又紧张又乖地叫人，“陈大哥。”
因为在大雨里奔跑，少年身上淋湿了大半，黑色发丝贴在脸侧，一双眼睛倒是亮亮的。
快刀陈看了两眼，拿来干毛毯，“擦擦吧。”
“谢谢。”席年连忙接过。
上次见到男人还是在玉汝的坟前，过了这些时间，他似乎已经接受了变故，重新开始生活。
席年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只是怯怯又小心翼翼的观察。
快刀陈也知道他在偷看，但没有理会。
别说席年不清楚应该怎么面对他，他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席年。
玉汝是为了救席年才没来得及跑到高山上，被大水淹死，可关键在于席年是玉汝要救的人。
因此两种情绪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小青团抓耳挠腮，试图找一个话题来缓解空气里的尴尬。
“喵…”席年怀里冒头的小猫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问题。
哇，你真是好猫！
猫猫不懂。
快刀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还没他巴掌大的猫崽从少年衣襟里钻出来。
三花的毛色，身上有点脏，还没有淋湿，可见席年把它护得好好的。
至少比一样被淋湿、连身后翅膀都耷拉的青团要好。
但这猫哪里来的？
“去看望玉汝姐，回来的路上捡到的。”看出快刀陈的疑问，席年解释。
他把小猫放到地上，小猫就迈着蹒跚的步伐，东倒西歪朝男人走去。
虽然没长牙，但不妨碍它被快刀陈身上烤鱼的味道吸引。
男人逗猫玩了一会儿，取来一串烤鱼，把绵软的鱼肉剔到一个小碟子里，加点温水用勺子碾成鱼糜才拿来喂猫。
小奶猫埋头苦吃，秃毛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从前都过的什么苦日子。
快刀陈坚毅的脸上隐约有一抹温柔，席年就听他问，“你自己养它？”
席年的确有这个打算，但现在仔细一想，好像不太可行。
他马上就要回蒙德，虽然可以带上小猫，但是这之后去稻妻，去其他地方呢？
小猫崽不适合和他一起到处奔走。
席年摸了摸小猫的脊背，摸到一手硌人的骨头，“如果可以，我想找到能好好照顾小猫的人。”
快刀陈好像就等他这句话，“先放在我这里吧。”
“有鱼吃不会饿着它。”
“来的客人里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托付给他。”
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养着当个伴儿也好。
席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抿唇笑笑，“陈大哥不能问我，要问小猫。”
“喵！”也许是吃了东西，这一声叫得特别有气力。
小青团惊出兰花指，“它它它，白眼猫！怎么有好吃的就跟着跑啊！”
这话由她说出来，分明是五十步笑百步。
猫崽却跟听明白了一般，还回过头嗅着席年的气息挨过来蹭蹭。
好像它知道自己跟在少年身边会带给他麻烦，才会这么选。
“看来它很喜欢陈大哥。”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懂得了迪卢克他们那种怜惜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做到的吗！
席年到底还是把小猫留在了快刀陈这里。
眼看天黑下来，雨没有停的迹象，他和快刀陈借了一把雨伞，先回琉璃亭去。
少年打伞的身影转角模糊在雨幕之中，却有另外一人撑着伞从码头的方向缓缓出现。
晚秋时节的大雨里，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深沉灰暗的色彩，来人就成为了当中最浓烈的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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