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众人都已经睡去，风声雨声更显得寒夜静得孤寂。
护法夜叉也早已习惯这样的寂静。
因此见到顶楼门上挂的那盏微弱提灯时，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人为他留了一盏灯？
玻璃灯罩在寒夜冷雨中形成狭小安逸的空间，罩出一圈暖黄的光。
是了，顶楼隔壁的房间住进了一个身形纤弱的黑发少年。
…他是帝君大人的命定之人。
灯罩里的小火苗跳跃着，无风而动，仿佛在说：你心里还有其他想法！
仙人红唇开合，冷冷撇下一句，“无聊。”
不对…如此自言自语，更显得奇怪。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魈抬手一挥风，隔空掐灭了那一簇得意的小火苗，周围顿时陷入漆黑湿冷。
只是那双与钟离如出一辙的琥珀金眸子仍然残留灯火的暖光。
他路过席年的房间门前，脚步放缓，看了一眼隔壁关紧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风雨声听见平缓悠长的呼吸。
凡人真是集麻烦于一身的生物。
不对…席年在和帝君签订「契约」后，无法算作寻常凡人。
就这么一小会儿，魈已经不知在心里反驳自己多少次，他又想起来席年的身份，以及帝君临走时的叮嘱。
“把席年当成寻常朋友，正常相处就是。”
“不必勉强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则好。”
钟离十分清楚，夜叉一族几千年来的尊奉敬仰无法因为他退下神位而消弭，其中以魈为最，更对他多一份孺慕之情。
而这些都会延续到身份特殊的席年身上。
因此钟离特意多加叮嘱，一方面避免席年觉得不自在，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魈通过与席年相交，试着融入尘世。
帝君大人用心良苦。
抱着“不能辜负帝君”的想法，魈释然几分，默默无言从席年房间门口离开。
漆黑的房间里本该熟睡的少年靠坐在床头，睁着一双眸子乌黑深邃，黑发散落被别到耳后，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在看窗上映出的模糊人影。
没一会儿，微弱火光熄灭，窗上人影也随之不见。
今夜有雨。
席年睡不着。
他独自一人时睡眠短浅，是缺少安全感的表现，不过他早就习惯，干脆就等着看魈什么时候回来。
席年做好今晚等不到的准备，仙人嘛，或许一个闪现就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结果不赖，还真被他等到了。
至于魈有没有察觉他醒着，席年不知道，也不重要。
今晚收获不错，少年眼眸月牙儿似的弯着，显然心情不错。
万幸，微风小雨又招摇了一夜后，次日，天空终于放晴。
明镜天空上虽然挂着耀眼的太阳，却并没有起到驱寒的作用，席年从房间里出来，肉眼可见哈出一口白气。
季节更替，天气终于在阴雨中得以转换，相应的，气温也是骤降。
但自从席年获得神之眼，现在再加上「契约」的力量，足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寒冷。
昨夜的雨水已经冻结成了冰，挂在外面梧桐树树梢上。
席年抓住因为负重垂下来的枝杈，摘下垂挂在上面的冰块，才攥到手里就化开了。
“哈啊…天晴了啊，嘶…好凉！”小青团打着哈欠，突然被一只冰凉潮湿的手贴了贴脸蛋。
使坏成功的人儿却把手伸过去，可怜兮兮地，“小团子，我的手好凉啊。”
小青团一看，那不得了啊。
风把冰化成的水痕吹干了，但手指尖颤着张开，嫩白的手心被冰得泛红。
谁还顾得上是不是席年非要去抓冰渣子玩。
“哎呀，快揣回口袋里！”青团揪住他的袖子，提溜着往回塞。
看她费劲的模样，席年忙笑，“好了好了，我自己来。”
凛冬已至，小家伙身上还穿着最初的粉色花瓣小裙子，没见脏过，好像也不会冷？
席年朝楼下走，路过旁边的房间，里面静可闻针，不知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不过他没打算这么冒昧地去敲门试探，只是停顿一下又恢复如常。
“小团子，等回到晨曦酒庄，就拜托裁缝先生给你定制一整套的冬装，好不好？”
“真的？”青团受宠若惊般，尾音都因为愉悦而上扬。
“那…我想要有一圈绒绒毛的小裙子！”
最好是粉色的！
席年轻轻昂首，表示肯定。
他有一笔不小的积蓄。
作为琉璃亭特别邀请的顾问，席年的工资必然不会少。
可实际上这一趟在璃月，他的消费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他来付款。
更多的压力是在北国银行。
…至冬早已经白雪皑皑了吧。
那时的达达利亚说想带席年回去见弟弟妹妹，现在却也只是个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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