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个意外。”
席年顶着一张花猫似的脸，仍然强调着这句话。
阿贝多望着他，感觉这人儿既可怜委屈，又倔强难教。
这叫他胸膛心口的位置充盈着无奈和纵容，但这和对待可莉的不一样。
他只能像平时鼓励砂糖那样，用实验者的逻辑安慰道：“失败是研究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环节，况且，一次的失误并不能否定你的能力。”
然而这番话显然没能奏效。
席年低着头，尽管没有表现得很沮丧，却也没有像之前在河边那样活跃。
炉灶的火早已熄灭，只剩缕缕黑烟盘旋而上。锅底被炸穿了一个大洞，焦黑的鱼块散落在炭灰中，散发着浓郁的焦糊味。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这股味道格外刺鼻。
连砂糖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引了出来。
看到如此惨状，她忍不住惊叹：“好惨……简直和我上次实验药剂爆炸时一模一样。
席年：“……”
这种熟悉的破坏程度，让席年恍惚回到了从前。
在那些还没有「厨神系统」的日子里，类似的场景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直到他彻底放弃下厨。
自从来到提瓦特，在青团的指导下，他的厨艺可谓突飞猛进，再没闹出过这样的灾难。
好吧，到今天为止。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砂糖不忍心看他这样，连忙掏出手帕递过去：“要不要擦擦脸？”
“谢谢……”席年愣愣地接过，乖巧礼貌地道谢，然后认真地擦拭起来，“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只是一张手帕而已。”砂糖连忙摆手，对于失败这件事，她也算有很多经验可谈。
“阿贝多老师说得对，失败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而且你昨晚做的菜超级好吃！可能只是你今天的状态不好，我就总是这样……”
她的话让刚才还情绪低落的席年展开笑容。
阿贝多不能理解，砂糖的话分明和他说的意思大差不差，只有最后一段不一样，怎么席年就被砂糖安慰到了。
眼看少年因为看不到，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擦拭，本来只是脏污的脸蛋，被擦得黑白灰交错。
阿贝多按住他的手，拿走帕子，“我帮你。”
对方动作温柔细致，席年眼睫上下颤了颤，想转头躲开，被阿贝多阻止。
“不要乱动。”
他分明没有去控制席年，席年却安分下来，只有眼睑轻颤着暴露他的不安紧张，又不想闭上眼掩盖自己的羞涩逃避。
如果此时闭上眼，那姿势如同邀吻。
不，这不对，顶着一张灰扑扑的脸，那画面无论如何都不美好，席年觉得自己做不到。
看着阿贝多手里变黑的帕子，席年轻轻推开他的手。
“唔，擦不干净了，我还是一会儿去洗脸吧。”
“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只是刚才发生的太突然，没反应过来。”
他害羞拒绝的意味明显，阿贝多就没有强迫：“那就好。”
席年轻轻松了口气，“说起来锅受的伤更重，还有……”
“还有我！”
青团刚被可莉从雪堆里挖出来，后背的精灵翅膀耷拉着，双丸子头上还有没能打落的薄雪，忽略她的抗议，很像落霜的冰淇淋球。
狼不狼狈的，青团还没时间在乎，她看向席年，豆豆眼瞪大了仿佛要喷火。
“年年！”
少年缩了一下肩膀，“我在这里。”
“不要、再、往锅里、乱放东西！”
“我本来是想试试冰雾花煎烤出来的香味……”
少年表情乖巧，语气诚恳，放在平常青团肯定就这样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但这次没有。
青团气鼓鼓的，“所以你就把它整个放进锅里！？”
“嘘，小团子要小声一点。”可莉抱着青团，并不能用手去捂耳朵。
“可莉，谢谢你把小团子挖出来。”席年揉了揉她的头顶。
“席年哥哥不用谢。”
席年朝她微微一笑，算作回应。
这次还真的不是青团过分激动。
青团作为「厨神系统」，严格执行食谱里的每一步骤是她的本能坚持。
再者，根据食谱按部就班，做出来的菜品更容易达成任务目标。
席年知道，以小团子的积极程度，当然更愿意他快速完成任务收集系统能量。
等到能量达到百分百，青团就会脱离他，去完成所谓的“建设美好家园”计划。
席年还不知道，这第二个原因是他想错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安抚他的系统精灵。
席年伸手，手指像挠猫猫下巴一样：“这次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小团子。”
他说话时如溪流缓缓潺潺，垂眸温柔，加上他也一副狼狈可怜的模样，完全没有好到哪里去。
青团想不起自己刚才为什么生气了，飞出可莉的怀抱，坐到席年肩膀上，扭扭捏捏的。
“用不到食谱的时候，我是不会管你啦……”
席年弯眸：“好。”
砂糖看看天色，又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我现在下山去「猎鹿人」打包晚饭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桶里还剩两条幸免于难，今晚我来烤鱼吧。”
这场意外虽然只炸毁了炉灶，但阿贝多已经深刻见识到了席年的“破坏力”。
恐怕和可莉相比，也不分上下。
考虑到基地里存放着大量炼金药剂，他不想让这里再经历一次轰炸。毁掉炼金药剂倒是其次，有人受伤就不妙了。
“去洗脸吧，”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鱼烤好了我叫你。”
少年内心细腻，敏感容易多想，阿贝多不希望他对自己的话产生什么误会。
在观察和照顾他人情绪这方面，阿贝多总是这样得心应手，做得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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