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今日,长秋宫都会在中午设下宴席。待文帝亲至,午宴便正式开始了。
因是忌辰,桌上皆为寒食,皇子公主们啜饮些许黄酒,才动箸食起了枣糕。
凌不疑垂眸,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任悲伤笼罩,愁云惨淡。
南乔想打破他的哀伤,转移一些他的注意力,于是凑过去低语道:
程南乔子晟,我不胜酒力,待会若要敬酒,我该如何?
凌不疑的神色微缓,温和地看着南乔,轻声道:
凌不疑你的陶罐中,装的是酪浆,尝尝看。
南乔有些惊讶,打开陶罐,轻轻一嗅,而后,有些感动地看了一眼凌不疑。
南乔盛了一碗酪浆,浅饮了一口,余光中,凌不疑的眼神,逐渐融化,沾染了些许温暖。
这时,为首的宣皇后温声说道:
宣神谙娖儿既为十一郎新妇,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宣神谙你们来与我们一道敬酒吧。
凌不疑和南乔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看着陶罐,二人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文帝狠狠叹了一口气,满脸哀思,悲拗地说道:
文帝不必了。
文帝每逢今日,朕都无心饮酒。
文帝你们先行用膳吧,待朕,再缓缓心境。
众人闻言,都轻声放下酒樽。
厅上一片寂静,许久,文帝轻声说道:
文帝天下太平,霍兄功高至伟。
文帝然四季轮回,却再无霍兄共赏,实乃人生第一大憾事。
闻言,凌不疑抬头看向文帝,眼眶微红,点点泪珠闪过。南乔见状,微微垂眸,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午宴之后,南乔和骆济通等人先行前往奉先殿安置贡品。
奉先殿上,南乔一眼便看到了为首的画像,有些愣愣地定在了原地。
金贵的帛不是吸引南乔的原因,真正让她愣神的,是霍翀将军。
妙笔丹青,栩栩如生,画中的霍翀将军身着甲胄,面容威严,额头上隐隐约约透着几分英气。
他和凌不疑也太像了,若为凌不疑粘上假髭须,只怕亲近之人,也要仔细分辨片刻,才能分清二人。
这时,太子妃走了过来,温声问道:
太子妃瞧什么呢,这般出神。
南乔松开皱着的眉头,挂起温和面具,行礼说道:
程南乔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笑着说道:
太子妃可都准备好了?
南乔点点头,轻声回道:
程南乔回太子妃,贡品已经摆放妥当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温声说道:
太子妃你在长秋宫聆训,自然要帮母后辛苦些。
南乔温和地回道:
程南乔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太子妃见南乔温和又疏离的模样,转移话题道:
太子妃对了,你方才,为何对着霍将军的画像出神?
南乔神色未变,眉眼弯弯,温声说道:
程南乔臣女第一次见霍将军的画像,实在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太子妃笑了笑,柔声说道:
太子妃原是如此。
太子妃往后,有你陪子晟一同祭奠,霍将军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的。
太子妃仍旧喋喋不休,南乔只好挂着微笑面具,温和地回复。
文帝携众人来到奉先殿祭奠,太子妃终于放过南乔,回到她应处的位置。
文帝含泪怀念着霍翀,而后,对着凌不疑,哽咽地吩咐道:
文帝子晟啊,给你舅父磕个头,让他好好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凌不疑沉默地行了一个大礼,而后缓缓起身,眼含热泪。
南乔跪在三尺外,泪眼汪汪,心疼地看着凌不疑。
他的身躯,依旧坚韧,可他的灵魂,哀声遍地。
氤氲沉香中,是谁的泪,缓缓落下,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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