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儿一路用轻功跟着无心他们赶过来时天色已晚，躲在岩石后四处看看，只看到远处湖边正烤火的萧瑟，和鬼鬼祟祟（bushi）不知道想干嘛的雷无桀。

“无心呢？”她四下寻找着，小声嘀咕一句。

“姑娘是在找我吗？”离她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无心的声音，她心头咯噔一声，没留神被吓了一跳，险些一脚踩空整个人扑进水里，被人及时用手架住了两条胳膊。

“……”唐歆儿定睛看去，才发现身下架着她这人正赤着上身泡在水里，以她现在这个角度看去，他清晰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和他胸前挂着水液的两点都被她尽数收入眼底，不知道水下是怎样一副好光景。

她吞了吞口水，耳朵有些发烫。

怎么说这个姿势，总有种她要扑上来把他扒了但是被他两只手拦住了的感觉，她怎么像个色狼一样，但是这身材真是顶好…像他这张脸一样漂亮。

“…萧萧萧萧萧瑟，”湖边恰好扭头看向这边的雷无桀只远远看到这副景象没看到全过程，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透，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看他们在，在干什么。”

萧瑟扭头看了一眼，淡定地收回目光，又顺手将雷无桀的头掰了回来，“不该看的别看。”

“……”雷无桀僵硬地用木棍捻起火来，由于动作太大险些捅萧瑟一身火星子，不远处的两位当事人都没他这么激动。

“歆儿姑娘。”

“什么？”唐歆儿看着近在咫尺的花钿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有些犯迷糊，没细想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也没细想他为什么眼圈红红的不太开心的样子，没等对方发话便没头没脑晕晕乎乎地赞了一句，“你睫毛好长啊。”

“是吗…我也觉得，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照镜子，”他毫不害臊地接受了这份褒奖，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的脸，然后唇角翘起一个揶揄的弧度意味深长道，“姑娘的鼻血快要染红整片湖了。”

“嗯，嗯？”她抬手擦了擦鼻子，果然看到一抹红，低头朝湖水照了照，那蜿蜒的红甚至顺流到了脖子里，染红了衣物，好不美观。

“……”她瞪了瞪眼，抬手遮住下半张脸口齿不清地呜呜说了句什么，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出“快点放我下来”这几个字。

他笑笑，“那得罪了。”

恍惚间被他脸朝下扛在肩上扛了起来，刚看完前面现在又看到他背部的肩胛骨，鼻血更加肆意，滴滴答答落到湖面上，扩散开来。

将她小心地放到湖边取了衣服，从白衣的袖口扯下一大截布料递给她，好笑地看她狼狈地捂着鼻子的模样，“就用这个止一下血吧，应该够用。”

唐歆儿默默洗了洗脸上的血渍，面无表情接过布料捂住了鼻子，沮丧得很是直白，“好丢脸啊…”

身旁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歆儿姑娘当真是有趣。”

讨厌死了，还笑，再笑就把你刚刚躲在这边偷偷哭的事情抖出来。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鼻孔处的两簇卷状白布却显得她毫无威慑力甚至有些滑稽，“都怪你。”

长得太诱人她把持不住也不能完全怪她吧。

二人维持着一种怪异的气氛默契地朝湖边走去。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的轻功，”雷无桀发自肺腑赞道，“真的就像御风而行一样，而且跑了那么久，也不见半分疲态，真是不可思议。”

“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身为人质却在这夸他，你说他听到之后会作何感想。”萧瑟感叹一句。

“这俩人质在夸你唉，”两人最后几句对话刚好一字不落地传到这边来，唐歆儿看看身旁正边系衣带边想事情的无心，咂咂嘴道，“还好他俩是男人，不然情敌又多几个。”

“歆儿姑娘想象力挺丰富，”无心不动声色道，“小僧只是个出家人，没人会对小僧有意的。”

他嘴角依旧是清浅的笑意，眸底却带了些疏离感，说这话时一双桃花眸认真地看着她，似乎在传达什么。

唐歆儿被他一句话截掉话茬，识趣地收敛起面上的调侃回过头来，抿了抿唇。

她可没忘了，萧瑟在无心刚出现时，说的那句话。

“无心，”她垂下眸，明月洒下的光辉如同薄纱一般罩在湖上，照得湖面和湖边的碎石都莹莹发光。她踢了踢地上的鹅卵石，语气轻飘飘道，“你应该也清楚，有些事情，逃不掉的。”

“唉，”他笑着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

二人走过来时雷无桀正沮丧万分地看着远方，念叨着，“我的杀怖剑…我的杀怖剑…”

“晚上好啊人质们，”小跑到湖边处理完鼻子残余的血渍，唐歆儿走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又见面了，下次要夸就当着面直接夸嘛，像我一样。”

萧瑟默默翻了个白眼，雷无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称呼和后半句话，也热情地回应，“唐姑娘怎么来了？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师兄他们没来吗？”

四处看看没发现除了唐歆儿以外的人，看向湖面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无意间看到的一幕，脸一下涨得通红。

“还是跟你们待在一块比较有意思，对，只有我自己，没猜错的话，师兄他们应该是在去九龙门的路上，”唐歆儿一条一条回复完，见雷无桀神色不太对劲，“你是怎么了？”

“没怎么，”萧瑟把他丢到一边，“可能撞邪了。”

“所以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为什么只挑中了我们两个人，”萧瑟看向无心，少有地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因为我们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身负重伤？”

“身负重伤？”无心挑眉，“在下不才，愿为二位小友效劳，毕竟接下来一路还要靠二位多多照顾，疗伤这小事可以交给在下。”

雷无桀还没来得及拒绝，又被无心拎走，一袭白衣的人足尖每每轻点水面，二人便荡出老远，唐歆儿侧头望望，看着二人身周四溅的水花褪去，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静静立于湖面，看得出了神。

“萧瑟啊，”她突然出声，一本正经探讨，又好似只是单纯地倾诉，“你说无心这样的，怎么着才能追到手？”

萧瑟正双手环胸不知道回忆着什么，表情有些沉凝，被她突然出声惊了一下，打了个哆嗦，和他平日冷静自持的形象颇为反差。

唐歆儿被他逗乐，笑笑：到底是少年人啊，再怎么理智沉稳，也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可能需要很主动吧，”萧瑟稳了稳心神看向她，见她依旧在看着湖中央的两人，“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他现在这样看着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是啊，怎么办呢，”她翘了翘唇角，没由来说了句，“其实我不是肤浅的只看脸的人，我这人做事也不喜欢瞻前顾后，即使尽力了最后没能做到，也不会后悔。”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无心拎着雷无桀伴随着雷无桀“嗷嗷”的惨叫声回来，将红衣少年丢给萧瑟，语调轻快，“功成，还你了。”

“感觉怎么样？”萧瑟避开猛扑过来的雷无桀。

“酥酥的，麻麻的，”雷无桀痴笑地揉着胸口，“还有点舒服。”

“啧，”萧瑟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脑瓜子。

“雷门好歹也是江湖大世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小夯货，”萧瑟和唐歆儿异口同声——萧瑟饱含了真情实感的嫌弃，唐歆儿则是见怪不怪地模仿萧瑟，这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不过有一说一雷人质这话说得很难不让人误会啊…”她忍不住吐槽一句。

“那是ben！去声。”“hang，我就爱念hang，hang货。”

不远处萧瑟和雷无桀的吵闹声隐隐约约传来，她身旁的无心轻笑着立在原地看几人打闹，显得格外安静。二人的气氛自刚才起便有些微妙，她扭头看看他，“怎么不说话？”

“难道不是歆儿姑娘不想理我吗？”他认真地看向她，迎上她的目光时睫毛微颤，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此刻的神情竟显得有些委屈。

“啊…没有，”被他的漂亮的眉眼晃得脑袋又有些发晕，她下意识一口回绝，“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想理你…”

要老命了，这个人是在跟她撒娇吗？她明明懂些蛊术怎么感觉被下蛊的是她啊，要命要命。

她后怕地摸了摸鼻子，这次很有出息地没流鼻血。

“你明明就是不想理我。”他扭过头去。良久，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语气夸张道，“唉，自从和雷无桀萧瑟碰了面就没再理过我，果然跟萧瑟和雷无桀待在一起比较有意思。”

“你明明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她翻了个白眼。

真烦人。

“睡觉去了。”她足尖轻点跃到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

真烦人。

社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