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天道

而登天阁之下，萧瑟拦住了刚刚回城赶往登天阁的司空千落。

司空千落及时勒马，水花四溅中二人四目相对，她惊喜道，“萧瑟！”

“司空姑娘，好久不见。”

司空千落下马落在他身旁，“你们怎么才到啊，按理说，一个月前你们就该到雪月城了。”

萧瑟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两个都爱提这个事情，“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哎，那个雷无桀呢？”司空千落环视四周都不见他人影，目光移向登天阁，“难道说…闯阁的是那小子？”

“司空姑娘猜的不错。”

司空千落跃跃欲试，“上次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切磋一下，这次正好！”

她还未踏出一步便被萧瑟拦了下来，司空千落打量他一眼，说道，“你想替他拦住我？”

萧瑟不语，算是默认，于是司空千落长枪一挑便朝他袭去，萧瑟转身踏上石桩，躲过一枪。

二人一来一回，转瞬间便过了十几招。

飞轩在一边看着，问道，“小师叔，你不是说他不会武功吗？”

“这可不是什么武功，这是轻功，不需要任何内力便可施展。”李凡松解释道。

“什么轻功？”

“天下第一轻功——踏云。”

不多时，司空千落一个旋身坐在了龙头喷泉上，一枪横在下方萧瑟脖间，胜负已分。

萧瑟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自是不会在乎这结果，“想不到几日不见，司空姑娘的武功竟精进至此。”

“那当然。”

萧瑟回头看见她一脸骄傲，突然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可爱，便想逗逗她，轻飘飘又扔下一句，“长得也更漂亮了。”

司空千落俏脸一红，心里荡开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时人群中一阵喧闹，“过十三层了！”

“十三层了！就差最后两层了！”

“真厉害啊！”

萧瑟一笑，转身回到望城山二人面前，“二位久等了，咱们这就继续吧。”

司空千落跟在他身后，闻言看向面前二人，“这二位…看这打扮，是望城山的弟子吧？”

“偶遇而已，想请望城山的二位高人算上一卦。”萧瑟解释道。

“望城山李凡松，见过司空姑娘。”

司空千落回礼之后问道，“不知两位前来雪月城，所为何事？”

李凡松一顿，总不能直接跟这姑娘说是来闯阁的吧？按方才那种情况来看，怕是在这下面就要先打上一架。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

司空千落挑眉，这一看就不是实话好吧？

“两位，我们开始吧。”萧瑟适时开口道。

唐柒柒再次回到先前那客栈，就见萧瑟旁边坐着司空千落，而他们对面……

“望城山弟子？”唐柒柒低喃道。

她走过去，悄声问司空千落，“这是在干嘛呢？”

“不知道，萧瑟说他想算他的命数。”

算命？唐柒柒抬头看了一眼萧瑟，他迷茫于，他的命…吗？

与此同时，天启皇宫中，瑾仙公公沈静舟与钦天监监正齐天尘相对而坐。

“这里便是钦天监的星月阁了，听说历代监正都曾在此观星象，测天下大事。”沈静舟看向齐天尘，“不知国师，可看出什么来了？”

“明日…会下雨。”

沈静舟：？？？

“就这样？”

齐天尘思索半晌，又说道，“后天还会继续下，刮西风。三日后会放晴，但还不确定。”

沈静舟笑笑，“瑾仙一直以为国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没想到国师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大监不相信我说的？”

“瑾仙自然相信，只是国师应该知道，瑾仙想问的不是明日的天气——”沈静舟紧紧盯着对面的人，“而是这个王朝的明日。”

萧瑟双手合十，随即分开手掷出三枚桃花币，周围几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币上，皆紧张不已。

钦天监中，齐天尘沉吟半晌，肃容看向沈静舟，语气慎重，“王朝的明日是天道，天道不可妄言。”

第一枚桃花面。

“因为当你知道天道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第二枚桃花面。

“它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不是一个确定的答案。但世人想听的，只是一个答案。”

还差最后一枚。

“因此掌香大监想问的那个天道，它……并不存在。”

最后一枚桃花币就要露出来，外面天色却突然暗沉，狂风呼啸，山雨欲来。

飞轩已满头大汗，萧瑟突然伸出手压住最后这一枚币，飞轩不解，“为何？”

“如今只剩两种卦象，我想请问先生——”萧瑟说道，“若这次还是三面桃花…”

“若仍是桃花，那此卦便是用九，见群龙无首。”

“是吉还是凶？”

“大吉！”飞轩解释道，“天下共治，群龙无首，观望者时机一到，可一化龙，直飞九天。”

萧瑟又问，“那若是桃木剑呢？”

“大凶。”飞轩语气沉重，“龙死荒滩，血流三万里。”

话音刚落，惊雷乍响，俩小姐妹皆被吓了一跳。

唐柒柒望向外面暗沉的天空，皱紧了眉头，这是在预示着天命不可解吗？

“好。”萧瑟说完一把抓起那枚桃花币，扔向窗外。

那一瞬过后，风止雷停，天空又恢复了刚刚正常的样子。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只信我自己。只是我心中仍有一丝迟疑，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一个决定，但又没有勇气，所以才胆怯来求一求天道。”萧瑟说道。

“但是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所以这卦，算不算都不重要。”

飞轩不清楚这人的各种缘由，他只知道他弃了那一卦，就相当于间接救了自己一命，于是拱手道，“多谢。”

“不客气，我也不全是为了你。”萧瑟满不在乎地笑笑，“毕竟，若是真折了望城山的八成天道，我还真怕那赵玉真提剑来砍我的脑袋。”

说完他起身走出客栈，唐柒柒和司空千落紧随其后。

“萧瑟！”雷无桀跑到他们很前，“千落师姐！柒柒师姐！”

“你怎么又下来了？”萧瑟问道。

“我刚跟大师兄打完，他让我先下来休息，明天再去。”说完他还嘿嘿笑了几声。

萧瑟侧目，“这么说来你还赢了？”

“嘿嘿，惭愧，惭愧。”

“雷无桀，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大师兄呢。”司空千落想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定然是他放水了是不是？”

“怎么会呢！”雷无桀嘴硬道，“大师兄明明说他全力以赴了的！”

至于那一扯就断的“刀丝”——就没必要提了。

司空千落“噗嗤”一笑，“这回就先放你一马，等你入了门，我再好好与你比试比试。”

“不说了，先走了！”司空千落一把薅过唐柒柒就离开了这里。

“哎哎哎！我没说我要走啊！”

“你还不走啊？想清楚怎么跟我阿爹解释登天阁十三层那个洞了吗？

“我……”

萧瑟摇头一笑，对雷无桀说，“那就听你大师兄的，正好我也累了，晚上带你去喝一杯。”

雷无桀闻言眼睛都亮了，忙跟在萧瑟身后，“好啊好啊！”

“不过萧瑟，你身上还有钱吗？”

“我没有，但你欠我的还没还呢。”

“不是，那我现在身上也没钱啊？我还没成雪月城弟子呢！”

“今晚的酒不用钱，用缘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熙攘街道上，少年并肩而行，影子被日落洒下的光拉长。

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