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里的器官像原先那样整齐的躺着。她咬咬牙,还是准备上前拿到手电筒——没有手电筒,探索几乎难以进行。再次打开手电,她不再照向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而是将灯光转向房间其他地方。
房间更深处还有一张更大的方桌,方桌上铺着一张深红色的桌布,桌布一直拖到地上,里面的空间很大,足够塞下三四个人。书桌上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三四本书,她走过去,拿起其中的一本。书皮的封面很硬,上面附着了一层灰尘,这个地方好像许久没有人来了。这是实验手册吗?童雨翻开第一页,书里贴着每一个人生前的照片,出生年月,实验过程,以及......存活时间。童雨翻了几页,发现每个人的实验时间都不超过两年。换句话说,被捉到这的人只活了不到两年时间便被折磨死。她看着“实验品”的生前资料,眉头不自觉锁紧。
书上记载着实验品们被喂药,打针,电击,被精神管控的详细过程,以及她们的反应。天呐,为什么会有人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啊?更重要的是,她们为什么不反抗而是选择妥协呢?这时童雨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疼——或许是反抗会引来更严重的惩罚吧。
实验的最后一项引起了她的注意:“对实验员具有高度依赖性并且完全服从,驯养成功后即可销毁。”她继续往下翻看着,每个人的结局似乎都是如此。七号、十四号、二十一号、二十八号......那么下一个不就是自己吗?她倒吸一口凉气,合上书。
驯养成功?怎么可能呢?她们不是被捉来的吗?难道被捉来的女生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宠物有驯养期,可她们是人,难道人也可以被驯养吗?她翻开另一本,这本是这几本里最薄的。她瞪大眼睛,一边看实验品的照片一边回忆那个疯子的样子。照片上的人不就是那个疯子吗?照片上的她只有十六七岁,可上面写着“未完无续”。一个疑惑冒了出来:如果那个疯子也是受害者的话,那她是怎么成为实验员的?
此时,一阵脚步声再次打断她的思绪,她急忙关上手电筒,躲到方桌下面。这桌布用来藏人再合适不过了——可这也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可她实在找不到另一个能躲起来的地点了——等她躲过这场危机,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房间的结构,还有实验手册的内容。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房上,她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大气不敢出,甚至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丝毫。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方桌旁边正站着一个人,只要她稍微露出破绽,就会像小鸡一样被外面的“老鹰”抓回去。不对,甚至连破绽都不需要,只要外面的人愿意,就能把她揪出去。
柳钟灵发现门被打开之后便赶往地下室查看,可她走的很慢,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在心底,就像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黏糊的血液中。她清楚,里面的人是逃不了的。地下室漆黑一片,她没有开灯,而是凭借腿部的肌肉记忆慢慢走过两排的桌子,桌子上放置的东西不必多说,有一半以上出自她的手。她的作品被尘封在这孤寂的地下室,终日不得见人,何尝不是一种浪费呢?方桌桌布手感不错,绒绒的,是她当年亲自挑选出来的。上面的书已经被弄乱,她拿起其中一本,想要看清书的封面。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当年也是她亲自整理的书,这些书就像是她的孩子。她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比如揭开这个桌布又或者是蹲下来。她知道那个女孩就藏在里面,那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要和她唱反调似的。
地下室的钥匙被0035实验品找到实属计划之外,现在她应该做的就是把桌子下面的小人揪出来,并宣布她的逃亡失败,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等待着。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姑且称之为是良心发现吧。
“出来吧,我不抓你。”柳钟灵坐到地上,“你真的很奇怪。”童雨听见声音,只好从桌底下出来,幸好房间没有开灯,对方看不见她的窘迫。
“我吗?”童雨话一出,空气中的尴尬好像少了几分,看柳钟灵不回答,童雨又问道,“什么奇怪啊?”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钥匙的?为什么不逃跑?”
“能逃跑成功的话,我就不会在这了。”童雨也坐下来,双手抱膝。
过了一会,童雨又忍不住开口道:“我会死吗?我还能活多久?”
“......”
柳钟灵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我不懂这个实验的意义在哪。我是第五个实验品,或许是最后一个,又或许不是。可我还想活......”
说着说着,童雨声音出现哭腔。她抽泣了一下,用力忍住眼泪。她还没有好好的感受这个世界,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就要离开了。她越想越委屈,最后止不住的哭了起来。柳钟灵静静等她哭完,“我可以带你逃出去。”她顿了顿,又说道,“你哭的时候真的很吵。”
空荡荡的实验室毫无一丝生机,田汐走到窗子旁,看着阳台的菌。毫无疑问,柳钟灵的话刺痛了她仅存不多的“柔软之处”。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实验室外面也是死气沉沉的,这种压抑感却让她心情舒畅很多。她不断回想“你才是第一个实验品”这句话,一字一字的解读着。她是最完美的实验品,没有之一。也只有她,才能驯服一个精神完全健康的实验品。
【啪嗒——】田汐用打火机灼烧着盆里的菌,不一会儿,菌子燃烧放出光,刺进她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田汐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