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乘前一个晚上,沉寂的暮色,沉闷的雨水击打窗户,有着节拍的律动,敲击着父子俩的心房。顾珉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就被命令呆在自己房间里,饭菜是由保姆送进去,顾母的葬礼那天,他哭闹着要出房门,但被保姆们阻拦,禁止他参加。
男孩的情绪变得沉抑,一整天都孤落的坐在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的一切,陷入其中,抛弃现实,他思绪变得杂乱,已经远远超过同龄者,他失去该有的活泼乐观,多得是阴郁索寞。
他会想:自己是否不应该活在这家里。
是否自己是一盒巧克力里的一颗融合了的巧克力。
……
小孩子知道巧克力是最好吃的零食,应该要分享给大家,可是因为里面一个融化了,整合巧克力变得恶心,家长会将其他的巧克力拿出来,把沾满它的盒子扔掉。
爸爸也不来看自己。
其实在医院那次是这七年以来顾珉第一次见到父亲,他原以为自己的父亲会跟学校里来接孩子放学的爸爸一样,抱着他,安慰他。他没有体验过父爱,因此他问了他同学“有爸爸是什么感觉?”被同学嘲笑了好久,还有人在说他是孤儿,没爹没娘。
顾炎亚跟黄雅视频通话完已经快进凌晨了。他起身出了卧室准备去厨房倒一杯水,经过顾珉的房间门口时他停下来,转身抬手按动了门把手,昏暗的卧室里顾珉蜷缩在大床最侧边,眼看就要掉下去。
睡觉也不会好好睡。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轻柔地将他抱起来,往床中心放。顾珉睡眠浅,睡眼微张,惺忪地看着他:“爸爸。”
顾炎亚停止手上的动作,对于他来说莫名的尴尬,调整心态,厉声呵斥道:“睡觉不要睡侧边,容易摔下起,知道吗?”
“嗯。知道了。”
“好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顾珉很乖巧。
顾炎亚帮他掖好被子,便回到自己房间,脑中反复浮现顾珉的模样,与傅卿清冷温润的样貌是如此的相似。
可越是如此,一把利剑,直插进心口拉出一道口子,酸涩的血液,就越让自己痛苦,
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到H市已是皓月到空,顾珉对这里根本不熟,可隐隐感到一股淡淡的安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妈妈生活的地方,有妈妈的味道。
顾炎亚现在的房子是在城区内一幢复式小洋房,而之前与傅卿的房子就空荡在郊区。
黄雅早在院子里等待着,看到顾炎亚的黑色宝马由远而近,抬手向他们招手。
顾珉靠在后坐的玻璃,透过去看到黄雅阿姨激烈地向自己打招呼,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兴欣之感,反之逆生出厌恶的情绪,瞥开视线。
“以后你要听小雅阿姨的话,如果一旦有让小雅生气的事发生,你最后紧着你的皮。至于你叫不叫他母亲这是你的自由。”顾炎亚语气是无可置疑的命令。
车内一片沉默。
顾炎亚突然提高音量:“你哑巴啦!”
“爸爸,我可以一个人生活的。”
小孩子的话语让顾炎亚不禁发出轻蔑呵笑,“请问你几岁啊?还一个人生活,你想让你老子进牢房就直说。”
“我现在警告你,”他手指指点顾珉,“你最好给我听话,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这是对犯人的警告,这是对仇人的警告,这是对儿子该有的警告吗?
语气是前两者该有的狠戾,不是后者该有的玩笑。
是吗?我一辈子都不能好过。
好吧,我是罪人,应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