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停下,陆鸣宇躁动的挪了挪屁股。待会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逃走,光天化日之下这人总不能把他绑架吧。
“来,我们谈谈。”陈隽永拉开车门下车,陆鸣宇跟着下车。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陆鸣宇意识不到陈隽永想说什么,而他现在不想和陈隽永谈感情。
他在逃避,看不出来吗?
陆鸣宇没想到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人反而这么固执,这么锲而不舍,咄咄逼人。
陈隽永走向门口的脚步停下,他看着陆鸣宇,两个人相隔几米,遥遥对视,陆鸣宇眼里的拒绝十足明显。
“你不是想甩掉我吗?不打算从我身上做做功课?”陈隽永问。
陆鸣宇觉得奇怪,“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可真够无耻的。”陆鸣宇后退一步。
陈隽永不置一词,只是看着他,等他作出决定。
犹豫片刻,陆鸣宇还是视死如归的朝陈隽永走了过去。
“说话算数。”陆鸣宇说。
陈隽永没出声,率先打开门走了进去。
如果是让他以后都不管陆鸣宇的事了,那他恕难从命。如果是让他以后不要再纠缠不清,那他可以很干脆的答应。
陆鸣宇把门关上,大步走向陈隽永。一张阳光的俊脸即使是挂着淤青也不减英气,反而多了分不羁的痞气。
现在的陆鸣宇大概算是他的真面目,没有一开始故意接近陈隽永而压抑自己表露的乖巧,也没有为了把陈隽永推开而膨胀出的戾气,有的只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特有的直率和恣意。
陆鸣宇往后捋了把头发,在陈隽永脱外套的时候猛的一下把陈隽永推坐在沙发上,然后揪着陈隽永衬衫的领子吻了上去。
陆鸣宇的吻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他本来就没什么经验,但气势肯定会做足。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总比让这人看出来他经验匮乏好。
陈隽永完全没想到陆鸣宇突然来这一套,按着他的胸口,压在他身上,像只狗一样对他又舔又啃的,把他准备好的措辞都搅散了。
陈隽永蹙起眉头,用力把陆鸣宇推开。
“干什么?”陈隽永怒道。
“我这么主动你还不乐意了?不是让我讨好你吗?这样不满意?”陆鸣宇勾着唇,动作极其流畅的脱下T恤,露出富有张力的身体。
陈隽永这才意识到陆鸣宇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
“我说我们谈谈。”陈隽永扼住陆鸣宇试图往他衣服里伸的手,“我们不应该这样。”
陆鸣宇嗤笑一声,从陈隽永身上站起来。
“不应该?你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应该?上次我可没勾引你,你不照样对着我发情,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陈隽永抿唇,“以后不会了。”
“不做是吧,不做我走了,别再缠着我,我忙的要死,没有空陪你在这耗。”
陈隽永眼疾手快的拉住陆鸣宇的胳膊,“你忙什么?做的没一件正经事。出去胡来一通,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没玩够吗?”
陆鸣宇猛的甩开陈隽永的手,眼眶瞬间红了。
“是!我他妈就会闯祸,一件好事都没做,那你他妈别管我呀,我让你管了吗?想管就管一管,不想管就扔一旁啊,耍我好玩吗?你忙,你多忙啊,大忙人一个,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谁要你管了呀,我稀罕?”
陈隽永深锁着眉,只是再怎么用力的看,也看不穿陆鸣宇的心底。那双向来会表达情感的眼睛,此时被染着赤红底色的水雾模糊了。
“你到底怎么了?”陈隽永的眼镜被陆鸣宇碰歪了都无暇去扶正,他再一次抓住陆鸣宇的胳膊,强行让他面对自己,“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发什么脾气了?放手!”陆鸣宇这下挣了几次都没挣开,他伸出另一只手想推开陈隽永,却又被陈隽永抓住。
陈隽永的力气实在是很大,陆鸣宇几乎是被架着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陆鸣宇怒目瞪着陈隽永,一双眼简直要冒火。身体上的肌肉始终处于紧绷状态,这个时候陈隽永稍不注意被挣脱开都可能挨一拳。
但陈隽永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陈隽永只觉得和陆鸣宇探讨这个问题,比和一堆奸商在酒桌上周旋还累。
“你想想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被耍的是我,不是你!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除了我,谁能忍得了你这么折腾?拉我黑名单,挂我电话,耍我玩,胡作非为,不计后果,处处给我添堵,这他妈都是我陈隽永欠你的!是不是?”
陆鸣宇紧抿着唇,下巴肌肉开始颤抖,眼眶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一瞬间,陆鸣宇的力气全都泄了个干净,软趴趴的靠在沙发上,一张倔强的脸上爬满落寞。
是啊,谁也怪不了谁。
陆鸣宇有什么立场朝陈隽永发脾气,怪他没成天围着自己转;陈隽永又凭什么把陆鸣宇的一切坚持与无可奈何划为乱来的范畴。
谁都是加害者,谁又都是受害者。他们之间的牵扯像一场出了bug的程序,无论如何运行都是错的,继续下去得到的只有乱七八糟的结果。
陈隽永冷着脸松开陆鸣宇,扶正了眼镜,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管你在坚持什么,我都会把你纠正过来。”陈隽永说,听起来像一种打算玉石俱焚的宣战。
陆鸣宇瞪着他,看着他大步往门口走,开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半点不带犹豫的。
陆鸣宇自然不知道陈隽永是什么意思,他也懒得刨根问底。
努力保持平常心,坐了会,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也站起身打算离开。
站在门口按了两下门把手陆鸣宇发现问题了。
这门从外面把他锁住了?
难怪陈隽永毫不犹豫的就走了,原来人压根儿就不怕他跑!
陆鸣宇发脾气般用力按了几下门把手,锁里明显没搭上机关的手感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气的他在门上踢了两脚泄愤。
“妈的有病。”
陆鸣宇喘着粗气靠在墙上,视线落在满屋熟悉的构造上,逐渐失焦。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想断断不掉,想面对又不够格。
他爹说得对,没点实力的人连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都没有。他忤逆不了他爹,守不住他妈,保护不了重要的人,现在就连一个床伴都发疯把他关家里锁住了。
他就是个笑话。小时候是任人摆弄的玩偶,长大是妄图撼树的蚍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