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我记得茶几中间有个手电筒,利用夜视仪我准确地找到它,握在手心。等顾客将问题抛给我,我便打开手电筒,从下巴打光照到前额。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偏头躲过顾客的坐垫攻击,接下“什么鬼”“织田作你要吓死我”的声波攻击。最后在她大喘气中,我放下手电筒,很诚恳地道歉。
有光总是好一些。几只小虫从手电筒的光域爬过,卷走几分刚才的诡谲。我这才注意到系统早就警告中央处理器温度过高,建议关机重启。
气氛安静下来,刚才造成的慌乱很快消失,原本的恐怖似乎冲淡一些,但仍然不够。我有预感,如果我的回答没有抓住那个狡猾的如同地鼠一样到处溜达的东西,它将永远蛰伏在土里,再也不会出洞。
坐垫、衣物、看不出材质的食物、露出边缘的纸张……我扫过周围的环境,寻找能用上的东西。
“把这些说给我听,没关系吗。”我将手电筒倒立在茶几上,光线收成一束,照向天花板。
“无所谓。”顾客蹬掉几个饮料瓶,坐在一堆塑料袋上,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会认真听,内容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我摸索着,正好碰到一本书。那是我最近随身携带的《弗兰肯斯坦》,翻转封皮,触摸凹凸不平的汉字。
“你看过弗兰肯斯坦吗?”
“没有。织田作,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不能回答我不知道。直觉这么告诉我。于是我只能缓慢地说:“你的问题在这本书里可以得到解答。”
顾客的目光转向书,语气充满怀疑,“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这句话肯定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说出来。
“我确定。”我直视顾客的眼睛,像直视打靶训练里的10环。顾客很快意识到我在看她,掀起眼皮看向我,四目相对,她像火烧眉毛一样马上移开目光。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将书递给她。顾客望着那本书,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将手在睡衣上擦了几遍。
“我去洗个手。”
“没必要,并不是很名贵的东西。”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的手不脏。”
顾客将手缩入衣袖,隔着衣袖接住书,小心地翻阅起来。
我举起手,手心的仿制皮层下安有护眼灯,灯光柔和无害。
顾客翻书的手一顿,没有拒绝橘色的灯光。
还在[清理部门]的时候,我接过不少暗杀的任务,开枪的最佳时机往往是对方精神最放松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危机,预判自然不成立。这个时机并不好掌控,因此干这一行必须耐心十足,抱有即使准备充分也有可能失手的觉悟。
就像现在。我放缓呼吸,等待那个时机到来。
“我看完了。”顾客放下书,手指碰到书后的字符。
快了。我将手搭在想象的扳机上。
“你知道这两个看不清的汉字是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时候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心里有个时钟在倒数。
三、二、一——
“[欲|望]。”
枪响了——被击中的人却是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