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无恙带着姜管家到达观景台时,池底的尸骨已经被仆人们挖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方多病见她来了连忙将郭乾认罪一事告诉她,阮无恙挑挑眉,不置可否。
“找到了。”
笛飞声在一具尸骨前停下,李莲花连忙跟过来。
“这什么东西没有,你不是说狮魂的东西从不离身吗!”
答案近在咫尺,却又蒙着一层纱,饶是李莲花修身养性这么些年,也不免急躁。
“这……放在水下泡了十年,也早就泡坏了吧?”方多病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紧张,试图缓和一下。
“狮魂的九鲲皮囊是天山宝物,不腐不化,既然他人在这儿东西不在这儿,那就一定还在采莲庄某处。”
笛飞声说着便看向刚刚从水里上来的采莲庄仆从,十几个人连忙畏畏缩缩地表示去找东西。
阮无恙看向姜管家,姜管家摇摇头:“老婆子也不知晓那六指怪人的遗物在何处。”
几人只能等着采莲庄仆人去找。
可惜翻遍了采莲庄,也没能找到狮魂的遗物。
阮无恙眼神微闪,不动声色打发走了姜管家,没有第一时间戳破郭祸的真面目,只是跟着李莲花几人,押着郭乾和郭坤回到莲花楼,准备离开。
不过没走出两里地,便叫方多病往回赶。
方多病不解:“怎么了无恙,你有东西落在采莲庄了吗?”
阮无恙看了眼紧张起来的郭乾,笑了。
“东西没有落下,倒是杀人凶手漏了一个。没想到郭庄主这样的人,也会有慈父之心,还真是难为你一口认下三条人命。”
郭乾呼吸急促,凶狠地盯着阮无恙。
“人是我杀的,你还想怎样!”
阮无恙不紧不慢倒了杯茶,一举一动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急什么呢,该是你的罪你跑不了,该是你儿子的祸,他也躲不过!”
说着她突然轻笑,“你这儿子的名字倒是起的不错,郭祸,是祸躲不过。”
郭乾面庞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想破口大骂,奈何阮无恙直接隔空点了他的哑穴,只能发出狼狈的喘声。
李莲花品着茶无奈摇头,她这毒舌的功力愈发见长了。
方才阮无恙见李莲花情绪低落,便把姜管家的话都告诉了他,准备杀个回马枪。
这东西总不能平白无故便没了,更何况狮魂可是被郭乾亲手杀死的,既然不是郭乾藏的,那当晚应该还有人在场,除了郭乾和郭祸,最有可能的人是谁呢?
自然是这采莲庄的另外一个主子,郭祸。
后来郭祸杀害王娘子和威远镖局千金的手法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如今他们只需让郭祸放松警惕,抓他个现行。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郭祸定然不会留在采莲庄,他跑的时候肯定需要收拾家当,真正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自然也要带走。
“李先生以为,与郭祸两情相悦的女子会是谁呢?”
阮无恙见路边经过的采莲庄仆人,转头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看着她眼里的狡黠之色,眼中浮现笑意:“在下以为,应当是绿柔姑娘。”
阮无恙唇畔笑意愈深:“我与先生所见略同……”
回到采莲庄,四人正好将郭祸堵在镜石旁。
面对已然知晓真相的几人,郭祸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丢弃那副唯唯诺诺的假象。
“我以为我已经成功的骗过你们,没想到你们去而复返,还是被你们发现了这一切。”
撕去那副懦弱的面具,郭祸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骤然变得狰狞起来。
“也不止发现了这一切啊,我猜郭少爷你,杀害威远镖局的千金,是为了绿柔姑娘,对吧?”
李莲花目光转向郭祸身后背着身子的瘦弱身影上。
即便作男装打扮,也让人一眼看穿她女子的身份。
“那日在翠花楼,郭少爷和绿柔姑娘虽然装作不认识,但绿柔姑娘对你的口味却十分的了解,她不动声色换掉了你面前的香菜牛肉。”
李莲花的语气并不强硬迫人,却让对面两人不敢抬头。
绿柔心一横,也不再躲躲藏藏,冲着李莲花跪下:“都是我的错,是我逼着郭郎娶我的!是我逼着她杀人!”
郭祸连忙拉她:“绿柔!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和绿柔没有关系!”
阮无恙扭过头,见不得这两人令人作呕的作态。
连方多病也看不下去:“何必在这里郎情妾意呢!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何其无辜!”
郭祸却毫无悔改之意,“我杀了威远镖局的千金,不仅仅是因为我爱绿柔,更是因为我恨他郭乾!”
“我恨他为我安排的一切,控制我的一切!我的父亲郭乾,他这个人,喜欢把所有事情都纳于他的掌控之中,他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一毫的不顺他的意。”
“我的母亲当年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而我、而我现在也快要被他压的窒息了……所以,我绝不会屈于他的控制和压迫,绝不!”
绿柔心疼地拉住郭祸。
郭祸似乎想起什么,狰狞的脸色突然缓和下来,只是愈发显得神经质。
“你们以为,许娘子当年和狮魂有过私情,其实许娘子也饱受郭乾的虐待,狮魂他看在眼里,想救她出去,可是他们失败了,还是死在了郭乾手里。不过这样也好,看着许娘子穿着石榴裙溺死在莲花池里的经过,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杀人的好方法!”
阮无恙眼神微冷,开口时语气却平静:“你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为了反抗郭乾,可是王娘子呢?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杀她?”
郭祸状若疯狂,“你懂什么?郭乾他害死了母亲毁了我的生活!他也别想好过!他想得到什么,我偏不让他如意!”
面对这种人,修身养性这么多年的李莲花也忍不住露出些许冰冷厌恶。
方多病:“逃脱恶人掌控的方法有很多种,何必把自己变成更可恶的人呢!”
郭祸:“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我的生活!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阮无恙突然嘲讽地勾起唇,语气满是不屑轻蔑:“郭少爷何必这么一副被逼无奈情深似海的模样,这说来说去,你处心积虑杀了两个人,却仍旧不敢对你父亲做什么事,面对他仍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之意,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只敢在暗地里耍心思,见不得光的鼠辈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