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很熟悉。
谢岚君机械地跟随着李莲花的脚步,心神却跑得很远。
她应该是见过李莲花这个动作的,是在哪?好像是在……
谢岚君眼神空洞,脑海深处传来钝痛,仍然固执地回想。
眼前浮现出某些破碎的画面,逐渐组成几小段完整的记忆。
——玉城,普度寺,采莲庄……
是了,这是李莲花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李莲花突然停下,谢岚君猛然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抬头看,他们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客栈前。
周围杂草遍布,客栈的牌匾破破烂烂,险险半挂在门上,只有“客栈”两个字还能依稀辨别出。
在昏暗的天色下,这荒凉又诡异的场景更添几分恐怖。
李莲花一边打量着这间客栈,一边从腰间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方多病见状也从衣服里摸出来一个。
推开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有些刺耳,谢岚君忍不住皱了皱眉。
客栈大堂里一片凌乱,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谢岚君注意到许多门窗上都贴有符纸,看样子是驱鬼的。
“这是什么?”
方多病往前走几步便发现头顶悬挂着许多竹牌,上面用朱砂画着和那些符纸上相似的符号。
李莲花借着火折子的光四处打量了一番,“你们不觉得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吗?”
方多病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味道?”
“死人。”谢岚君斩钉截铁,这种味道她很熟悉,仿佛浸刻入骨子里。
李莲花一顿,隔着衣袖拍了拍她的胳膊。
“嗯,是有股死人的味道。”
他说着在大堂里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面前蹲下,用手指蹭了蹭上面的灰,仔细捻了捻。
“都是血啊。”
李莲花嫌弃的仰了仰身子,谢岚君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帕子递给他。
方多病凑过来看,心头发凉:“还真让你说中了。”
笛飞声没有带火折子,只是观察着客栈里被破坏的痕迹:“这里的痕迹短而凌乱,并非刀剑所为,更像是被人徒手撕碎。血液溅上去的速度极快,受伤的人,怕是很难活命了。”
谢岚君松开李莲花的衣袖,走到笛飞声旁边,观察起他说的地方。
李莲花被她粘着这么多天,谢岚君一离开他还有点不适应。
突然,谢岚君低下头:“血。”
几人神情一凛,李莲花拉住她的胳膊到自己身后,循着地上的血迹,慢慢上楼。
二楼三楼的情况也差不多,凌乱不堪,灰尘密布,渗人的符纸竹牌随处可见,地板一踩就是一个脚印,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响声。
“这边看看。”
血迹终止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方多病走向楼梯旁的一件屋子。
“有人在这里上吊死了?”
方多病举着火折子,突然发现从房梁上悬挂在半空的白绫,以及地上被踢翻的板凳,他连忙快走几步上前。
方多病:“既然敛了尸体,为何不收走这布条和地上的板凳呢?”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谢岚君走到窗边,透过破损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
她慢慢眯起眼。
李莲花从桌子上发现了一张残缺的宣纸,是一名女子的遗书。
李莲花看完纸上的内容之后,下结论:“是遗书,一名女子所留。夫君未归她便遇到可怕的事情,逼得她上吊自杀。”
方多病的疑惑更多了。
笛飞声一直没有说话,看见谢岚君一直盯着窗外,走过来也往外看。
“怎么了?”
笛飞声看了两眼也没瞧出什么名堂,便直接开口询问。
谢岚君收回视线,看向方多病和李莲花手上的火折子。
“风。”
笛飞声眼神微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火苗。
火苗静静地燃烧着,稳定地散发着光热。
“外面,有东西。”谢岚君接着道。
谢岚君的直觉很敏锐,这是在战场上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磨炼出来的直觉。
她之所以说外面的是“东西”,是因为那种视线,渴望,更像是野兽对于天敌、食物的“恶意”,不夹杂人类独有的复杂情绪。
正巧,李莲花也有同意的感觉。
“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外面明明有风声,风却吹不进来,倒像是有人挡住了风。”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
忽然,李莲花转身的同时,谢岚君丢出一截木块,飞向斜上方的角落。
什么都没有。
李莲花举起火折子照向那个角落,只有木块击中的痕迹,以及被震落的灰尘。
谢岚君眼中泄露出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锋锐。
刚刚那个方向一定有东西,只是那东西的移动速度很快,躲过了她的试探。
这一出弄得方多病老紧张,结果一看什么也没有,忍不住松了口气,顺便嘲笑了李莲花两句。
对于方小宝天真的想法,李莲花“啧”了一下,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有完没完?行,咱们各找各的。”
说罢拉着谢岚君离开这间屋子,方多病“嘁”了一声。
方多病没看见的是身后三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笛飞声拧着眉,无声地“啧”了一下,留在了三楼没走远。
他们三个可不是方小宝那个傻的,这里一定有东西,对于潜在的危险他们不可能视而不见,必须想办法引出来,然后解决它。
以防万一,李莲花和谢岚君自然一起行动,笛飞声只能看着点方多病了。
大致看过整座客栈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四人再次碰头,简单交流了一下线索。
李莲花再次被方小宝的天真无语到了。
方小宝:“像是某年某月某日,尸体突然消失了一样。”
李莲花:“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方小宝:“有门啊。”
李莲花无语地走了。
推开一处没有查看过的门,从上面突然掉下来个东西。
在那个东西落在谢岚君身上之前,笛飞声迅速出手击开。
方多病借着火光查看,发现是一截断掌,看断裂处的痕迹,应当是被活生生扯断的。
谢岚君不由自主地盯着笛飞声愣了会儿神,才被李莲花的话扯回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