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伪神与祭品”
谢亦云的收藏室里有一尊明代木雕圣母像。开裂的漆皮下,玛利亚的微笑被虫蛀成空洞,怀中圣婴的头颅不翼而飞——正如他给予白蚀的“爱”,残缺处爬满嫉妒的蛆虫。“你昨晚见了那个茶商。”他擦拭着圣母像焦黑的指尖,声音比青铜冰鉴更冷。白蚀正跪坐在蒲团上分拣古钱,闻言指尖一颤,开元通宝滚进香炉灰里。“只是谈缅茄印章的行情。”锁链猝然收紧。谢亦云拽着银链将他拖到神龛前,染着沉香气的手指捅进他口腔:“他的眼睛黏在你后颈时,你想过割他喉咙吗?”白蚀在窒息中模糊地想笑。这个男人连臆想中的情敌都要借他的手杀死,仿佛嫉妒是尊贵的罪,必须裹上献祭的血才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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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蛀空的神谕”
白蚀的报复始于一场精心设计的“背叛”。他故意让丝绸庄少东家碰到指尖,在谢亦云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拭对方蹭过的皮肤。“你疯了。”深夜,谢亦云咬着他肩胛骨发狠,唐装前襟还沾着少东家的血——那青年傍晚被发现溺死在自家荷花池。白蚀望向窗外扭曲的月影:“疯的是你……连虚假的醋意都能杀人。”床头的圣母像突然坍塌。腐朽的木头裂成两半,露出藏在腹腔的暗格——数十张照片滑落,全是白蚀少年时期与其他人的合影。每张照片上“多余者”的脸都被烧出焦洞,像被蛀空的莲蓬。“原来从那么早开始……”白蚀捏着十二岁那年与卖报少年的合照,终于明白对方消失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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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朽骨生花”
毒发那日,谢亦云正在修复一具战国人骨。黑血从他指缝滴入肋骨间隙,竟开出妖异的紫色地衣。他忽然想起收养白蚀那夜,孤儿院老修女颤抖着划十字:“那孩子眼里……住着啃噬善念的蛾。”白蚀端着孔雀胆药茶倚在门边,看他踉跄着扯断人骨项链。“知道吗?你烧掉的那些人……”他踢开滚到脚边的颅骨,“每一个都说过爱我。”谢亦云瞳孔骤缩。那些刻意制造的暧昧、若有似无的触碰、深夜衣领上的胭脂印……全是白蚀为他量身定制的刑具。“嫉妒早已蛀穿他的灵魂,而施刑者正品尝着骨髓的甘美。”“你说得对。”谢亦云在剧痛中低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疮,“这里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开始朽烂……现在,它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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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经卷与蛆虫”
白蚀将谢亦云的骨灰装进嘎巴拉碗,混着孔雀胆与自己的血,涂抹在那本破旧《圣经》上。雅各与拉结的故事页被染得猩红,他尤其用力描摹那句“嫉妒是骨中的朽烂”——就像描摹谢亦云临死前抓着他手腕留下的淤痕。密室里新添的藏品令人胆寒:七盏人皮灯笼环绕玻璃棺,谢亦云的尸体在福尔马林中保持死前微笑。白蚀每日为他更换唐装,仿佛在装扮一具等比例神像。某日学徒误闯密室,看见白蚀蜷缩在棺内与尸体十指相扣。青年银发垂落如祭坛白幡,哼的歌谣渗进地砖:“骨蚀骨,烂中朽,主说妒火焚九州……卿葬我,我葬卿,棺材开出并蒂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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