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亡百姓苦

聪明药，是林杨药业最赚钱的东西。

当年闹的沸沸扬扬，每个学校都有人在吃，就连启逸所任教的圣玛丽亚女中都有风声。

最开始，好像还真的有成效；但是，当学生停药之后，就会变得迟钝，愚笨，甚至还不如用药之前。

在座的四位心里面都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让人变“聪明”的好东西，相反，是害人不浅。

丁程鑫“这件事，和聪明药中毒案有关？”

启钰“目前来看，是的。”

丁程鑫“当年那件事不了了之，现在要重启案件再查，只会是难上加难。”

贺峻霖“不查。”

贺峻霖站起身，眼却垂了下来。

贺峻霖“这个案件是不会重启的，这座城每天死多少人，这都不会去查，一个没有人死的穷人案子，巡捕房是不会重启查的。”

这是公共租界，整座城市最乱的地方。

在这里，人命是草芥，利益才是第一。

启钰“谁说要巡捕房重启？”

一群酒囊饭袋，依靠着外国人作威作福，连自己是人都忘了的蠢货。

指望他们？不如指望狗。

更何况，他们现在查的事情一旦流经巡捕房，必定会惊动连家，及其身后的外国人。

启钰“贺大少爷，陪我疯一次，有意见吗？”

贺峻霖“可。”

*

马嘉祺“吗啡？你在码头截到的？”

张真源“不是，出了港口察觉不对，轰的船，带这东西回来。”

张真源手里面玩着一支铅笔，有几分漫不经心。

张真源“估计已经流了一部分到市面上了。”

马嘉祺“手都伸到华界来了。”

马嘉祺“真是喂不饱。”

张真源“接下来找亓玥忻吧，我这边不好扣人。”

马嘉祺“哎，又麻烦玥忻，不知道她心里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

“啪嚓”。

张真源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样，手一用力，笔就被折断了。

张真源“马嘉祺，就你当年干出那个混账事，你想在玥忻心里什么样？”

两年前。

恰好……就是“聪明药”案大面积案发的时候。

那时，马嘉祺和亓玥忻还算的上一对无忧眷侣。一个治病救人，一个写文稿发表，身后还有亓家这个黑道第一家族撑腰。

马嘉祺背着药箱，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可以给村子里的孩子检查身体。

但他遭到了循环往复的拒绝。

其中，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奶奶，粗暴把他推出门后，要关门的时候却叹了口气：“算我这把老骨头求求你们了，别来了，要帮忙，就让那个药赶紧拿来卖，砸锅卖铁也得给我们家孙女买。”

马嘉祺“可是奶奶，那是毒药！是害人的！”

“之前有这的时候，我孙女好好的！”

话毕，门就被牢牢锁上了。

马嘉祺“可是……”

亓玥忻“嘉祺，别冲动。”

马嘉祺当时做事全靠一股莽劲，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也就是亓玥忻思考的要周全一些。

亓玥忻“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的……”

马嘉祺“那也不能拒绝真正科学的检查啊！我在救他们！”

亓玥忻“你认为的科学，在他们眼里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群人，常年生活在乡下，看病靠的是行脚郎中，买东西是货郎，连收音机都少见。

每次大规模战争却总喜欢在这附近。

他们看见过战场上的医生拿着看上去精致的仪器救人，却死了一批一批的战士。

马嘉祺眼里的科学，是他们眼里的罗刹。

亓玥忻“兴也好亡也罢，自古成王败寇苦的都是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你能指望他们相信你吗？”

马嘉祺“……”

亓玥忻以为自己骂醒了他，却不知他执迷不悟，甚至越陷越深。

当日她推开手术室的房门，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亓玥忻“你干了什么？”

马嘉祺确实一点悔意都没有，还十分的冷静。

马嘉祺“他无父无母，之前的那场大战里面相依为命的爷爷死了，他是自愿来的，我没有逼他。”

亓玥忻“这是你杀他的理由？”

马嘉祺“你来看。”

马嘉祺就像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还向她招手。

马嘉祺“这个毒用的太漂亮了，长期服用对人体的伤害再慢慢叠加，可一旦停药就会增加反噬，迅速死亡。”

马嘉祺“这个人他不仅制药很厉害，也了解人性。”

亓玥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他和往日的马嘉祺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会为了探究一个药去杀人……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马嘉祺“这个消息得赶紧告诉少校。”

马嘉祺“玥忻……”

亓玥忻“你别叫我。”

眼前的马嘉祺分明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但是亓玥忻依然感觉到畏惧，连连后退。

他手上已经沾了不干净的血了。

亓玥忻“我不会再帮你们了。”

亓玥忻“马嘉祺，我们分开吧。”

亓玥忻转身，跑走了。

独留着马嘉祺一个人站在手术室里，面对着不成样子的少年尸体。

付出的少年，终究是会安息的。

马嘉祺“兴亡百姓苦……”

马嘉祺“他们不了解死又怎么会知道生呢。”

用一个人的鲜血，换来几十上百人对于死的了解。

这件事情本身既违背道德也违反法律，但同时也让其他人来检查，让他们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张真源“你用一个人的命去换其他人的命，本来就是一件不倡导的不正义的事情。”

马嘉祺“知道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