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式微国的皇宫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大臣和将士们纷纷祝贺太子殿下，这位未来君王生辰快乐，程瑾文抬手示意大家随意后便回到寝宫，自己与洛伊单独庆祝。

“陛下回来了？还以为你会跟那些老臣们谈论许久。”说着将最后一道汤放至中间，用汤勺为程瑾文和自己舀了几勺，放到桌上，“坐下吃饭，愣着干什么？”

“哦哦哦。”程瑾文连忙上前扶着洛伊坐下，却依旧迟迟没动筷，洛伊给他夹了一块鱼肉，也给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手艺还在不在。”

“嗯。”程瑾文将鱼肉夹进嘴里细细咀嚼，酸甜可口，依旧有那股熟悉的烧焦味，抿嘴笑出了声，“还是以前那个味道，连烧焦的味道都一成不变。洛伊，我已经太久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刚嫁给我之时，我喜欢吃鱼，想念家乡的清蒸鳜鱼，你特意跟人学习了这个做法，虽然与式微国的味道不同，却是我心里真正家的味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你对我冷冰冰的，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不奢求什么，只想让你安然留在我身边，没想到托这个小子的福，还能尝到家的味道。”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继续品尝着桌上的美食，中途时不时也给洛伊夹了几道，洛伊悉数都笑着吃了下去。

看着一道道菜肴悉数吃光，洛伊抬头看着程瑾文吃饱喝足的模样，心中默默地计数，计算着时间，“五、四、三、二、一……”

洛伊立刻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程瑾文立刻上前扶住洛伊，看着地上发黑的血，担忧道，“洛伊，你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听到洛伊的回答，一名将军立刻冲进寝宫，跪下回禀道，“禀皇上，突然有一支部队悄无声息进了城，已经快要攻破皇宫了……”

“怎么会！是哪里的部队？还不带兵去抵挡！”

“来不及了……”话音刚落，禀报的将士已经被一支袖箭击倒在地，程瑾文转头看向那个已经中毒的罪魁祸首，不可置信道，“洛伊，你……所以是你给自己下毒，下在……”

胸闷疼痛的感觉立刻传达全身，喉咙处的腥甜味让程瑾文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为……为什么？”

“为什么？”洛伊坐在地上忍着各个部位钻心的疼痛，放声笑了出来，“程瑾文，当年你娶我真的如你所说一样，是因为喜欢我吗？你其实只是为了利用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而这次我当你的皇后，为你生儿育女，也只是为了利用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气啊？”

“我……我还以为你做这些菜是原谅我了，没想到却是为了让我死，甚至不惜陪我一起死。洛伊，当时狩猎时，我差点要被刺客杀死，你毫不犹豫站在我身前挡住了那个攻击，舍不得让我受伤，可是现在你却亲手要我的命……”

“所以我恨当时的我自己，你利用我杀我父母，杀了平君，你为什么杀平君？”逐渐加重的疼痛让洛伊的呼吸越发沉重，却还是一点点起身，看向面前自己曾经最爱的人，质问道，“聚星国当时下令活捉那些女将领，可是你为什么杀她？我帮你回答，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你恨她，可是从头到尾一……一直帮我追你，帮我打听你的喜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而那个傻子呢？明明心里那么难受，却还是成全了我，就连死前，也没有对我说出心里最想说的那一句……”

“够了！对，我就是恨她，她只是一个女的，她能给你什么幸福？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我横插一脚，我就是不服，就是恨，恨顾平君对你生了别样的心思，恨她与你一同长大，恨她的一切……咳咳咳……”

“程瑾文，那些人说的对，你比不上她，不对，你不配跟她比……”毒性发作的很快，洛伊感觉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砸碎，冷汗立刻将洛伊的衣服沾湿，抬头看着同样不好受的程瑾文，冷笑了几声，“疼吗？这就是当时你下给平君的毒，是不是很不好受……哈哈哈哈……”洛伊靠着桌子坐下，握拳忍着疼痛，突然一个身影冲上来抓住自己的肩膀，红着眼看着自己，“洛伊，给我解药……快……快给我……”

“是不是疼的想死？好啊，那我成全你。”程瑾文震惊地看向身下人，还未反应，一支袖箭径直穿过自己的心口，缓缓倒下，眼睛无神地看向远处，“的确疼的想死……可……可是那个傻子骗我说一点也不疼……怎么会一点也不疼……”

洛伊抬手推开程瑾文，蜷缩着身体倒在一侧，张口咬住自己的虎口，承受着噬心的疼痛，嘴角微微勾起，“平君，是我太迟钝了，若是能再重来一次，我……我一定会回头好好看看你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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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筠在李清弋大破城门之时便与她会合，带着将士们很快便攻下了皇宫，“对了，你不是应该护着那个姑娘吗？怎么跑出来了？”

“洛姑娘说等你们攻打城门，还不如我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来的快，所以我就来了，她现在应该和那个程瑾文在寝宫，我们过去看看。”

“嗯。”

待两人赶到之时，原本觥筹交错，一同庆贺太子的大臣们嘴角带血，蜷缩着倒在地上，楚筠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抬脚跑向寝宫，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今早那个活生生将自己送出皇宫、温婉的女子，而是被黑色血液沾染唇、苍白的尸体，连忙快步上前，按住脖颈，却早已没了脉搏，无力坐在地上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喃喃道，“怎……怎么会？明明……若是我留下，是不是就……”

“阿筠……你别自责，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种结局，可是有时候这个结局可能就是她自己想要的，她可能也觉得自己解脱了。”李清弋看着洛伊带着笑意的嘴角宽慰道。

“明明答应了楚乔会保护好她，我却没做到。”

“阿筠，式微国这边已经解决了，我们一起带她回去吧。”

“好，然后我去一趟聚星国。”

“嗯，我陪你一起。”

楚筠看向李清弋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起身拿出自己的帕子为洛伊擦干脸上的泪痕以及嘴角的鲜血，接过李清弋递过来的袍子给她盖上，抱着她离开了寝宫，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尸体，抬脚一步步踏了过去，带着怀中这个离家已久的女子回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地方，离家的人呐，总要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地方，不管以什么形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