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李玉涵与竹影的婚礼隆重地在青鸾国举办,刚开始听闻李家小姐与自家婢女早已定下婚约,百姓们都十分惊讶,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可怜了那些喜欢李玉涵的闺阁女子,还没开始便结束了的爱恋。
“阿娘,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我都快认不出竹影了。”顾平君看着镜前红妆似火、逶迤的女子,笑着夸奖道。
“就你嘴甜。”单薇牵起竹影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对面,仔细看着竹影脸上的妆容以及身上的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看,真好看,终于有个可以让我打扮的女儿了。”
“多……多谢顾夫人,不过平君不就是你的女儿吗?怎么会……”
“她啊,一天天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化妆?她能好好整理一下妆发出门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娘!你不能有了干女儿就嫌弃自己亲女儿。”
“就嫌弃你怎么了?还是竹影好看,一定会让玉涵眼前一亮的。”
“顾夫人,李家小姐到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新娘可以出门了。”
顾夫人应了一声,给竹影盖上了红色盖头,拉着竹影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往外走去,顾平君也连忙抬脚跟上,将竹影的手正式放在李玉涵的手里,“玉涵,竹影就正式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否则我这个干娘绝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涵接过竹影的手,笑着点了点头,“顾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玉涵,你能不能别笑的那么不值钱的样子。”顾平君笑着调侃道,身旁的洛伊也忍不住抿嘴笑出了声。
“顾平君……算了,不跟你计较,我能抱得美人归,你不行。”
“我……你给我等着。”
“好了,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别跟小孩子一样就知道斗嘴了。”
“玉涵,那我就正式将竹影交给你了。”
“嗯。”李玉涵紧紧牵住竹影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牵着竹影缓步走下台阶,上了花轿。
李玉涵上马看了看身后的花轿,笑了笑,驾马一同往李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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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涵牵着竹影走入李家大厅,对着自己的父母拜堂,在傧相的主持下,带着竹影进入了新房,刚想拿起一旁的秤杆挑起竹影头上的红盖头,就被顾平君拉了出去,“你怎么回事?不应该先跟我们敬酒吗?这件事回来再说,走走走。”
“诶!顾平君,我让我先看看竹影,你松手。”
“看什么看,晚上回了新房让你看个够。”
竹影听着李玉涵被拽走的声响以及跟顾平君斗嘴的声音,抿嘴轻声笑了笑,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袭红衣,想着刚才牵着李玉涵的手拜堂的场景以及宾客的祝贺声,才发觉自己并不是做梦,自己真的嫁给了那个人,那个把自己从乞丐堆里救回来的人,那个从小到大一直护着自己的人,那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李玉涵并没有让竹影一人在新房等很久,轻轻推开房门,关上,缓步走到竹影面前,拿起刚放在一旁的秤杆轻轻挑起盖头,立刻露出竹影那姣好的容颜,在顾夫人的打扮下,更加好看,“小竹影,你今天真好看。”
“怎么?小姐是觉得我之前不好看吗?”
“怎么会!你一直都很好看,只是今日更加好看了。”
李玉涵转身倒了两杯喜酒,递给竹影,两人右手交叉着喝下了这杯交杯酒,拿过酒杯放了回去,拉着竹影坐在梳妆镜前,小心翼翼、笨拙地为她解下头上的钗子,将头发都放了下来,拉着她坐在床边,并没有急着进行床笫之事,而是看向身旁的女子好奇道,“小竹影,在圆房之前,问你个问题,你何时喜欢我的?”
“你从乞丐堆里救回我,然后又给我那个装钱的木盒子,从那一刻我就喜欢上小姐了。那小姐呢?又是何时喜欢奴婢的,哎呦!”
“什么奴婢,我们现在是夫妻,你不能再以奴婢自称了,你要称我,待到我功成名就,别人只会称你将军夫人,以后你不再是婢女,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今生只会娶你一个的爱人,所以,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李玉涵抬手轻轻抚摸竹影的脸,用指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至于我何时喜欢你的,不知道,可能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吧,你就当我是见色起意?”
“啊?”
李玉涵一把推倒竹影,看着那张自己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脸,俯身一点点吻去她的泪水,“小竹影,怎么还哭了?嫁给我不应该高兴吗?别哭了,好不好?”
“小姐,我不知道,明明只是等了快十年的时间,但我总觉得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不知道过了许久。”
竹影抬手环住了李玉涵的脖颈,将她拉下,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处,哭出了声,“小姐,我……我是真的嫁给你了吗?我们以后会成双成对,白头偕老,对不对?你不会抛下竹影一个人离开,对吗?”
李玉涵抬手拍了拍身下的人,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吻住了那片柔软,却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只是温柔地用这种办法止住她的哭声,起身温柔地看着身下的人,“小竹影,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
梦该醒了……
身着白色轻纱亵衣的女子立刻从床上清醒过来,全身上下都是虚弱的感觉,缓缓起身看着四周布置简洁的茅草屋,不是那个与李玉涵成婚的新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苦笑道,“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竹影姐姐,你醒了?你不知道!你都昏迷多久了!”身着蓝色长袍,左肩处绣着一只腾飞的龙,腰带上用着金丝描边的女子端着汤药进了房间,将汤药放至一旁,坐到床边担心道。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
“打完战就回来了,刚好目前也没战事,女皇陛下便放我一个长假,我想着你差不多也到青鸾国了,就让人打探你的行踪,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便看到你晕倒在地,就赶忙给你找了个大夫。大夫说你这几日太过劳累,再加上心情低落,所以体质有点虚弱,这才体热昏迷过去。”
“嗯,多谢你第二次的出手相助,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我都放了长假了,回去也没事,而且我也没有家人,也不用探亲什么的,你……你就让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这里有什么好待的,你也看到了,到处都是荒郊野岭,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连这个茅屋都是我修修补补出来的,你回去吧。”
“竹影姐姐,你也看到了,现在天色这么晚,我要是碰到野兽被野兽叼走了怎么办?明日!我明日离开,今夜你就收留我一下?”
“随你,自己找个床褥铺在地上。”
慕容若熙点了点头,转身去找被褥,竹影便拿过桌上的药一饮而尽,汤药的苦涩让她不禁皱紧了眉头,只觉得有种想吐的冲动,连忙伸手在枕头底下搜寻饴糖,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这才发现帮自己在枕头底下藏饴糖的那人早已不在,心底的疼痛仿佛被针扎一般,捂住心口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边,一时不知究竟是药苦还是自己的心里苦。
“竹影姐姐,你没事吧?”刚找到被褥的慕容若熙看到竹影痛苦地蜷缩在一团,连忙上前关心道。
“没事。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离开吧。”竹影说完便立刻躺了下来,没有看慕容若熙一眼。
“好。”慕容若熙将被褥铺好,躺在上面,侧身看着床上那人的背影,“竹影姐姐,你是想王妃姐姐了吗?”
“嗯,有点。你怎么知道?”
“你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竹影姐姐,斯人已逝,我知道你还是不能接受,但是我们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我相信王妃姐姐也是这么希望你的,若是你需要找人陪你转移一些你对王妃姐姐的思念,我……”
“慕容若熙!你别再说了,你的爹娘都是害我家小姐英年早逝的罪魁祸首,你觉得我真的能对你心无芥蒂吗?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都会不自觉想起那两个人是如何对小姐、欺辱小姐的,脑海里根本忘不掉她那些年的经历和痛苦。”
“况且,我不会嫁给别人的,从小姐成婚那日,我就已经将自己嫁给她了,这辈子我只会是她的妻子,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让我转移注意力的事了,我也不需要你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慕容若熙听着竹影言语里对自己的厌恶,不知为何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般,丧气道,“我明白了,即使我离开那个令人厌恶的国家,我也逃不开自己身上这份血脉。竹影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明日我会离开的。”
竹影听着那人委屈的语气,发现自己刚才的语气的确有些许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内心的痛,放软了语气,“慕容将军,早点休息吧。”
“嗯。”慕容若熙转身背对着竹影,心里仿佛被人攥紧一般,疼的难以呼吸,咬住自己的虎口,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默默流下了一滴眼泪。
第二日,竹影清醒之时,发现被褥早已收拾好好的放在一旁,而那人也早已离开,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纸条,“竹影姐姐,昨夜给你添麻烦了,昨夜听了你的话,我明白你心里对我的芥蒂,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碍眼了,最后还是想说一句,好好过你的生活,若是有什么需要,写封信送到慕容府,我会过来帮你的。慕容若熙笔。”
竹影将信放回原位,重新换上那件红色束腰长衫,拿起银剑,带上一些吃食便往外走去,穿过一条小路,很快便到达了一个风清水秀之地,这里是竹影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可以让李玉涵好好歇息的地方。
竹影将东西放在李玉涵的墓碑前,拿出手帕仔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小姐,竹影不争气,竟然因为劳累过度昏迷了好些日子,所以这么多日没来看你,竹影呢,自罚一杯。”
竹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笑了笑,“小姐,你知道吗?昏迷的这几日我梦到你了,梦里的你不在聚星国,而是在青鸾国,那时的你自由、快乐、身边有许多好友,而我,也如愿地嫁给了你,可是圆房之时,你跟我说梦该醒了,你是不是也怨我这么多日没来看你,所以让我赶紧从那个美梦里醒过来?”
“小姐,我还学会了许多你平时常练的一些剑术,你帮我看看,若是有哪里不对的,你托梦告诉我一声好不好?若是做对了,你也要来告诉我一声,不要吝啬对我的夸奖,行吗?”
竹影擦了擦眼泪,拿起靠在墓碑上的银剑,抽出佩剑,眼神中早已没了刚才的破碎,而是一丝坚定,回想着剑术的要领,在肌肉记忆下将一招一式做到了极致,身着红衣,执剑尽情挥舞,仿佛当时那个自由、怀着远大抱负的女子还未离开。
竹影挥舞完最后一式,将银剑收回剑鞘,汗水沿着下颌线滴落在地上,转身看着墓碑,蹲下身,“小姐,下午竹影再过来看你,你呢,好好休息,晚上记得托梦给我,跟我说说这剑术练地如何?”
摸了摸墓碑上的字,起身拿着银剑离开,原路返回。
待竹影的身影彻底消失,慕容若熙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走上前,蹲下身看着墓碑上的字——“竹影爱妻李玉涵之墓”
慕容若熙笑了笑,抬手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再次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敬给那个小时候鼓励自己的姐姐。
“王妃姐姐,若熙我啊,现在已经成为了青鸾国的女将了,谢谢你当时在我最困惑的时候给予我鼓励,让我坚持了这个理想,我无以为报,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那个人,虽然她不想见我,但我会默默保护她的。”
“王妃姐姐,那我先走了,等过段时间再来看你。”慕容若熙起身离开,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路过茅草屋之时,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驾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