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垂目看着芸芯端过来的糕点，由着思绪飘远，她依稀记得会做这糕点的似乎不止是秦府上的厨子，还有一人……她心头猛地一跳，有个模糊而久远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秦三老爷抬了许多房姨娘，其中一个容貌极为出众，很受三老爷宠爱，只是她总是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鲜少出来走动，仿佛一朵失了生气的花，只有在看到府上的孩子时，才偶尔会露出一个帐然若失的温婉笑容。
可后来……后来那人似乎是不见了？这么多年过去，具体缘由她早已记不清了，只模糊有个大概的印象，这妇人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远远打发走了，可说是打发走了，可实际上如何处置了谁也不知道。想到紫竹林的那口井和后宅院里那些阴私腌臜的手段，那妇人不会是悄悄地死了吧？
念姝下意识地握紧掌心，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只觉得心里头冒出了一股寒气。
“小姐？”芸芯见小姐盯着糕点出神，且脸色越来越白，不由担心地轻唤了一声，她将碟子放回桌上，轻声道，“您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奴婢这就把它拿出去倒了。”
念姝深吸一口气：“不必。”她抬手示意芸芯先将这碟糕点放好，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轻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些旧事……芸芯，你还记得我们幼时在秦家时，这桂花栗粉糕，是谁常给我做的吗？”
芸芯比念姝年长几岁，她愣了一愣，仔细回想：“小姐这么一问，好像确实是有一人……似乎是府上一位姓杨还是姓赵的姨娘。”她说着，自己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府上还有这许多的事情，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想起让人做这个，还特意让采荷姑娘给小姐您送来……”
“你方才说，那位姨娘……姓杨，还是姓赵？”
“奴婢也记得不是很真切了，只记得那是个很美的女子，眉眼温柔，但总是心事重重的，那时候她时常会做些糕点给您……后来好像是说她不守规矩，冲撞了秦老太太，然后就被……”芸芯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是不可闻的气音，她睁大眼睛看着那盘糕点，而后又望向紫竹林的方向，像是意识到那位姨娘当年应该不是被“打发走”那么简单。
念姝越想越觉得问题就出在秦家禁地的那口井上，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芸芯从思绪中抽离，赶紧来扶。
“小姐……”
“总归是睡不着了，芸芯，我们出去走走。”
芸芯担心极了，又想再劝，但小姐一旦做出决定，那便是很难再更改的。于是，她只得低应一声，手脚麻利地给她披上厚实的斗篷，接着拿起一盏防风的提灯。
一打开的房门，冷风就扑面而来，更深露重，庭院里草木的轮廓在微弱的灯火下重重叠叠，黑压压的一片，念姝和芸芯以及暗中跟上的侍卫朝东院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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