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的下着,黑色的小轿车在冰冷阳光反射的雪块中显得异常显眼。
车后座,阳光照在男孩的睡颜上,赤红的发轻轻沾在乌黑的绒毛坎肩上。副驾驶上的的女子抚摸着怀中缺着一只胳膊的猫咪布偶。
一旁的男子转过乌黑的瞳眸,眼瞳里倒映着身旁女人清晰的唇眼——眼眸微微泛着紫,左颊上突兀的疤痕,带着病白的嘴唇。男人皱皱眉:“所以准备瞒他到什么时候。”
“我想让他自己明白。就像当年的你一样……”女人张张唇瓣,看着怀中布偶缺口处漏出的棉絮,“他还真是喜欢他奶奶啊……”
“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男人将车速放缓,仿佛四周的时间会因此而减缓一般,“你也一样。”
“还真是跟你学的呢……”女人打开一旁的柜子,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一盒针线,“我记得我们参军那会儿,你也是这样的。”女人熟练的将线穿过针眼,线尾打上结,将布偶的棉絮塞回它的身体里,将两个部位缝合。
男人下意识停下车,转过身,拥抱住女人——时间依旧在流逝,唇瓣迟疑一下,而后轻轻落在女人的嘴角,温热的液体停留在苍白的留存疤痕的面颊……
冰冷的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后座,陆啸缓缓睁眼,眼中两人的倒影只剩下一片庞大的灰影:“爸爸,妈妈……”
孩子前方的两人回过神,男人轻轻松开女人,又回到开车时的状态——看不清他的神情。
车又启动了。女人取出怀中的布偶:“小陆啸看哦~奶奶在你睡觉的时候把小布利修好了呢~”
男孩双眼瞟向箱门上的针线,又将眼眸转向自己的母亲和布偶:“奶奶为什么不在我醒的时候来呢?”他用略微无力的小手抱住布偶,轻轻抚摸着布偶的耳朵。
“她来的时候你正好在睡觉啊~小陆啸知道的——奶奶不想吵醒她可爱的小孙子啊~”女人轻抚男孩柔软的面颊。
男孩的乌眸中带着迷茫,望向窗外——雪停了,可是阳光依旧是冷的……
五年后,小男孩长大了,在小学教室里学习着实事与政治的书籍。偶然间注意到老师用来做书皮的旧报纸上,自己父母和他们的朋友的照片被分别打印在上面,旁边写着几个大字——T小队惊守边界。
内容他没有看,他只知道那一年他的妈妈生病了,病得很重……
雪点打在窗口,又因为内外温差缓缓融化。门外,班主任叫唤着他的名字——有人来接他了,可是还在上课啊。
宽大的手掌将他扯离了座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父亲。男孩眼里倒映着父亲从来没有过的神情——他的瞳眸仿佛是由焦急,忧伤与气愤交织的漩涡。
心里有些不安,仿佛被父亲感染,自从上车起就不停的掉眼泪——为什么爸爸要哭……
来到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上面写着的字他只能看懂些许——什么军方什么医什么分什么——这是母亲过去常来的地方。
跟着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父亲将陆啸推了进去——母亲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更加苍白了:“妈妈……妈妈……”男孩靠近床上的自己的母亲,轻轻握紧她的手,“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人轻轻抬起手,抚摸着男孩的面庞:“妈妈只是很困,想睡觉了……小陆啸不要哭……”原来男孩的眼泪已经淹没的眼眶,溢出来了——母亲的手很冰冷,他轻轻握紧母亲的手,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天气很冷,母亲总是握着他的手轻轻呵着气为他取暖。
面前母亲的样貌逐渐清晰——但又一瞬间回归为一片乱码,“妈妈不要睡!我想要妈妈给我讲睡前故事。妈妈不要睡!”无助的叫喊声回荡在房间里。
身后又一只大手把陆啸往外拉,他转身,只看见一片雪原,身边传来男孩的声音:“你怎么哭了……我可没欺负你啊……”红发漂浮在空中,粉眸里满是焦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陆啸眼中阳光四射,但却满是冰冷。
他们跟上前方的两人和两只小精灵向着远方的冰脊走去——放眼望去净是无尽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