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时常梦见姐姐,梦见我们姐妹在家中嬉笑打闹的时候,梦见我初进宫见到姐姐的欢聚场景。
姐姐是对我最好的人。致使后来知晓一切,我也未曾对姐姐有过半分怨恨。
我曾以为我进了宫 ,便能悉心看顾姐姐,姐姐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后的重任还在姐姐身上,我也不必理会这宫中许多是非,做足了当妃子的表面功夫,背地里还是看着姐姐姐夫夫妻情深的。有姐姐这个皇后看顾着我,一切就还与从前在东宫一般。
可惜我十五岁,不懂娘亲的嘱托,我还未见到姐姐几面,姐姐就香消玉陨,离我而去 。
姐姐死得蹊跷,腹中胎儿已三月有余,没有这到这世上享一享做皇室子嗣的福气,也和姐姐一起去了。
我真不晓得自己孤身一人该如何在这后宫中立足。
我唯一能为姐姐做的,只有报仇。
只有这样,方能雪我心中滔滔不绝之恨意。
那贵妃,我本意先借火势让她面容受损,也让那小太监得以出逃,却不曾想她竟直接命丧于此,到令我那瓶意外所得之药无了用武之处。那其余两个妃嫔,我原是不曾想赶尽杀绝的。
对策尚且未思量得当,我却好端端地晕倒在御花园中。当时意识尚存,只听周围“娘娘娘娘”个不停。
我分明只带了小春和思荷两个人出去。
殿中转醒之时,周围竟都是给我道喜的宫人。
太医对我说,此胎要静养,切勿忧思。
众人只当我因皇后薨世太过悲伤。
是了,也不仅仅只是这个。
我在想,是不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往后月余,我未曾踏出殿内一步。
宫中危机四伏,随便哪个宫人都能嚼我同姐姐的舌根。
我不理会旁人,也不与谁人走动。个把月来,只手中书换了一本又一本,宫中烛火燃尽一根又续一根。
怀胎的第七月,陛下将我晋为容华。
我听不大清, 满宫众人中,好似听见有谁说:“怎么还不曾给封号呢,陛下又不是不疼娘娘。”
究竟是为何,我也不晓得,不过冠着这姓氏在前面,倒是时刻在提醒着我。
莫要忘了自己是谁。
好似终于做了什么决定,我伸臂去够那栓住的窗,烈日光芒照进寝居,覆在我的面庞之上。
我的双眼没有分毫为之所动,依旧如在从前暗处一般。
我的孩子,在娘胎里也没有懦弱的道理。
从你投进娘亲腹中的那一刻起,你这一生就注定少不了风沙。
我摸了摸自己早已显怀的肚子,眼神坚毅,却满含爱意。
这还是自有孕以来,头一次踏出我未央宫的宫门。
因着太医嘱托我,多走动些有助于生产,我才肯出这寝居,勉强在内里庭院中走上几圈。这对于此时的我而言,已很是不易了。
已经大腹便便的我,迈这门槛着实是有些吃力,幸得思荷眼疾手快扶住了我,这都不妨事。
走在宫道上,我身旁也仅有思荷一人,其余人等都让她们留在宫中。
我手中拎着的食盒装着我在小厨房同样亲手炖制的羹汤,自未央宫缓缓往圣宸宫走去。
我这次,可谓诚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