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休沐,今日打算偷偷出山门
走出了庭院,我才离开庭兰舍没几步,就发现了几个奇怪的玩意
夏诺雪哪来的雨花石?还整整齐齐地摆在路中间……
我心中好奇,随手拾起几枚雨花石查看
这雨花石的一面,刻着如鬼画符一般的方向记号。而另一面,刻着的却是——一小段极其工整的乐谱
夏诺雪……音律的记号和方向?难道是季元启特制的暗号?
夏诺雪雨花石的乐谱所组成的旋律,这不就是先前季元启与人斗乐时所吹奏的曲子吗!
季元启哈哈哈,没错,就是小爷我!
季元启爽朗一笑,从山门边的树上一跃而下,没了初见时机关绳束缚,他在树上的身影倒是自在灵动了不少
夏诺雪那日,我倒没听说过后面的这段
季元启小爷这几日灵光一现,又写了几段——
季元启话音戛然而止,而我不禁失笑
夏诺雪终于肯承认,那位写曲子的世外高人,就是季大少爷你本人了?
季元启嘿嘿,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说漏嘴了
季元启干脆你来帮小爷听听,这新写的几段如何?
季元启说罢,当即从腰上抽出了那支九节竹箫,吹奏了起来
刹那间,我只觉花开叶落,风过竹曳,似有轻羽振翅,将飞欲飞
我听得入神,季元启却突然收竹箫,别回腰间
季元启如何?
夏诺雪曲风别致,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又抒作曲者欲求自由之情,极好
季元启不错,有眼光!
夏诺雪曲子虽好,只是——季大少爷如此费心引我过来,就只是为了让我听这半首曲子?
季元启哈?那记号是我给我自己的,指的路也是书阁和山门间的小路,方便小爷我随时地溜走
季元启就算溜不出去,小爷开心了就能取几块乐普石互相敲击,奏出我喜欢的曲子
夏诺雪妙计,不过季大少爷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下次还是藏得隐秘些好
季元启你说得有理,我是该好好想想这一层…哎,雪儿,你怎么走了?
夏诺雪既然是误会一场,乾门学终试将至,我自然出山门玩玩咯
季元启等等!
季元启突然提高了一个声调,极震惊地看着我
季元启乾门学终试?!你不是退出了吗!?
夏诺雪唔…好像被耍了
季元启没想到啊,终试将至你却不好好学习,却想出山门游玩!
夏诺雪有何不可吗?
夏诺雪对了,那首曲何名?
季元启《樊笼雀》怎么样?
夏诺雪不错,好名字
季元启走!我带你下山,去个极有趣的好地方!
记史元启少主!
刚一出山门,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快速蹿到了我们面前
季元启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记史今天是休沐日,我猜元启少主肯定会下山来,就提前等在了这里
记史一边说,一边掏出本子飞速地写着。而我不禁失笑
记史时值休沐,元启少主携夏小姐私离明雍书院……
季元启你又在瞎写什么!
季元启说着,就伸手去抢记史手中的笔,但几次都被记史闪身躲过,并且他落笔的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
记史元启少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季元启我们去——诶,不对,哪来的我们?只有我跟小雪儿,没有你!
夏诺雪扯一下季元启衣袖示意让他把耳朵凑过来,小声说到
夏诺雪要躲开你家记史吗?
季元启点了点头,夏诺雪拉住他的手用轻功下山去,速度极快立刻消失在记史面前
记史……什么情况?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季元启小雪儿,你真厉害
夏诺雪呵…多谢夸奖
季元启带着我左行右转,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座阁楼面前
季元启就是这里了!听说锦歌楼里的说书人故事讲得是有声有色妙语连珠,今天小爷就带你来见识见识!
夏诺雪(我倒要看看与我那地方是不是相同)
锦歌楼中热闹非凡,几乎是座无虚席。我与季元启一同走入,跑堂的小二刚招呼我们坐下,又立马去迎接下一波客人
台上的说书人刚讲完一段故事,此时正歇着喝茶,他旁边的铜盘中,客人打赏的铜板银钱已经堆积了小山
夏诺雪看来这位说书人有点本事
一声惊堂木,说书人的故事即将开始。
说书人诸位猜猜,这大景最大的金商世家是?
说书人蝶谷神机妙算的秋家?啧啧,错!华清桃李满天下的季家?啧啧,也错!这真正的金商世家就是——
说书人啧啧,越阳文家!
说书人拿捏好装腔作势的劲,扯着嗓子开始了真正的表演
说书人据说这文家家宅,一进去,啧啧,可不得了!那叫一个金光闪闪,气派威风!
说书人咱不说那用金丝银线做的衣,也不提那用金粉银墨作的画,光是那用金子砌成的桌椅床榻,啧啧,就是得人睁不开眼
夏诺雪(……若不是不能暴露,恐怕——)
我回过神,看见季元启也随手打赏了片金叶子,拉着我入雅座
季元启这先生讲得不错,就是属雀儿这点不好
夏诺雪属…雀儿?
季元启对啊。不然他怎么老是“啧啧”“啧啧”个不停
夏诺雪噗呲,你真有趣
说书人瞅了眼铜板,露出一抹含蓄的微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抚尺一落,又开嗓了
说书人这说完了文家,咱们再说季家。这季家,啧啧,虽不如文家阔绰,也不如秋家有窥探天机之异能——
经过季元启方才那句调侃,我再看那说书人,心中总是忍不住想起麻雀的模样
说书人但季家创办了清崖书院!啧啧,成就了天下多少英才!而创办了清崖书院的季太傅的一生,啧啧,更是传奇!
说书人他,虽无权势,却能让满朝权贵信服!虽无金银,却被天下商贾礼为上宾!虽不远涉,却饱读诗书!阅尽世间事!啧啧!
这一通夸赞,夸得季元启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比那说书人的故事还生动
季元启夸张了夸张了,我爷爷也没他说得那么好,就是随便创办了个书院,又随便收了几个学生
夏诺雪嗯,随便创办一个书院就是景朝民间第一书院,随便收了几个学子不是天子近臣也是一方巡抚
夏诺雪季大少爷,谦虚了
我正和季元启打趣,说书先生却猛地将话锋一转
说书人想季太傅这一身风骨,世间罕见。只可惜啊,偏偏生了不肖子孙,怕是要晚节不保咯。啧啧
我目光一沉,有点想揍人冲动
说书人这不肖子孙,正是季家长子,季元生!
季元启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目光一沉
说书人说起季元生,也是厉害。凭他一人之力,几乎毁了季家世代清誉!
此语一出,满堂唏嘘,季元启却突然沉默了
说书人季家世代不入党争,清流一派是多少文人一生追求,偏偏这季元生贪慕权势,啧啧,自己要走狗也罢了,还连累家人
说书人的言辞愈发偏激,季元启添茶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
说书人下面,我来给诸位说说季元生的十大罪状——
季元启胡言乱语!
仿佛终于忍无可忍般,季元启重重叩上茶盏,打断了说书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