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庭兰舍，在窗户侧边正打算望月发呆，此时有人推开门进来，转头一看
夏诺雪蕊儿，你来找我有何事？天色已晚，便早些休息吧
白蕊儿文先生遣书侍来给你传信，书侍听不到你的回应就让我来找你了
白蕊儿这信笺我帮着你放在桌上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夏诺雪文先生？
白蕊儿对啊！我也反复了书侍好几遍，的确是文先生！
夏诺雪……文先生为什么要给我传信？
白蕊儿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通知你补课的事情
补课？我微微蹙眉，怀着疑问展开了信笺。我不用灵力通知未来，一步算一步吧
信笺：“明日午膳后，桃李斋有事”
白蕊儿晚上文先生召集大家上晚课，不过你和季元启都不在，先生在课上还叨念着补课这事
夏诺雪可今日是休沐日，文先生怎么会召集大家上课？
白蕊儿说是补雨夜的那一堂天文课
我想起先前的那一堂课，因为下雨的缘故被迫中止。没想到文先生如此精打细算……
遇到不少事情，我将信笺收好，白蕊儿也离开了回到自己寝室
——又是不眠之夜
上午的课程，同砚门都没什么精神，我直接去桃李斋
出发前，我特意约上季元启，但后者明显对于补课这件事毫无兴趣。不仅拒绝干脆利落，并且丝毫没有思想负担
一人前去找文先生，由于走的匆忙，刚走学堂不久，就与一位推门而出的先生撞了个满怀
夏诺雪抱歉，我……
我忙退了半步，正想道歉，抬首却见到一双熟悉眉眼，此人让我有些熟悉，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微微一怔，脑子疼痛，似乎曾经失去记忆
待我回过神，又退了半步，端正神色，规规矩矩施了礼。
夏诺雪首辅大人，学生方才失礼了
凌晏如淡淡看了我一眼，眸光微动
凌晏如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凌晏如这话里似有它意，以前我与他认识？实在想不起来
夏诺雪不知先生之前我们认识？
凌晏如嗯
凌晏如的回应也是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让人难以琢磨。像极了玉言
夏诺雪对不起先生，我可能失忆了，不知道之前的事了
凌晏如无妨，日后会想起来的
夏诺雪学生是去找文先生补课的，就不多打扰首辅大人了
我退一步为他让路，凌晏如见我如此举动，也不再多言，拂䄂掩门而去
突然听到凌晏如的声音——
凌晏如乾门学之试，你表现得很好
凌晏如但花家之名，你不必扛在身上
我猛地一怔，果然之前认识只不过还是想不起来
来到桃李斋，看了看手中信笺，却有些疑惑
夏诺雪文先生？
我轻叩了门扉，无人回答，倒是一不小心把书斋虚掩着门给叩开了
夏诺雪今日桃李斋的先生还真是古怪，怎么都不好好关门？
夏诺雪还是说……文先生特意虚掩着门等我？
不自觉步入书斋，看到文司宥书斋里的桌椅，并非是由金银所垒成，莫名有一丝失落
不过书斋布置得极为雅致，一景一物皆引我目光流连，尤其是书桌上那一摞摆放得极为古怪的书卷
夏诺雪这是？
我缓缓走近，见书卷上压了一张信笺——
信笺：密卷勿开
若文先生不写这句话，我可能还真没什么兴趣，但他写了反而让我有些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最终没压抑住内心深处的召唤，轻轻揭开了信笺
信笺之下，赫然写着——
乾门学终试试题！
明日便是乾门学终试，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奈何清风不解人意，我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一阵疾风骤至，瞬间吹散了试题。
夏诺雪这乾门学终试的试题，竟是数张白纸？！
我满心错愕，楞在原地，一时忘了离开
文司宥你迟到了
我还没来得及从这错愕缓过神，被吓了一跳，却偏偏从身后咫尺处响起
夏诺雪文、文先生……
我转过身，正对上文司宥镜片后莫测的眸光。他仿佛在笑又仿佛只是在观望，真实的情绪被镜片隐藏得彻彻底底
明明没有做贼，我此刻却莫名其妙心虚
白纸纷飞，文司宥笑着拔开了眼前的几张，以便让视线能长久地落在身上
直至看透心中所思所想？所欲所求？
文司宥你看见了什么？
夏诺雪看见了数张白纸
我坦然面对文司宥打量的目光
明日就是乾门学终试了，文司宥为何至今仍未出题
文司宥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若心中有疑虑，不妨直问，为师定知无不言
夏诺雪学生有些好奇，明日便是乾门学终试了，文先生至今都没出考题吗？
文司宥你这问题，倒是大胆
文司宥轻声一笑，捡起空白的乾门试题，重新收拢回桌上
文司宥你可知无论以何种方式，若是在考前得知乾门学试题，便是舞弊
夏诺雪明知我退出乾门学二试，天意弄人，让我完成二试
夏诺雪何况学生不曾问过乾门学试题的内容，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仍未出题……而且即便问了，先生不接实说，也不能算舞弊
文司宥你若问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欺你
夏诺雪文，文先生？
我望着文司宥眼底的温雅笑意，心中一怔
文司宥不过——我不欺你，亦不欺世间任何人，今日若要问乾门终试试题，我如实相告，但若院长司业程先生问及你……
夏诺雪不劳文先生相告，学生这就告辞！
文司宥嗯？课不补了？
夏诺雪等等……你该不会让我青天白日里为我补听文课吧？
文司宥星辰从不因昼夜流转而变化，正如算学的答案不会因人心的度量而改变
夏诺雪请文先生指教
文司宥今日时候也不早了，而你明日尚有乾门终试要应对……
几乎以为下一刻文司宥便要放我回去，告辞的话都已蹦在了嘴边
文司宥所以今日能指教的不多，可能再也没机会补半堂天文课与小测试将近的算学课，只能其一，你——
夏诺雪虽然算学小测将近，但学生特好奇，如何白天看见星星？
文司宥对天地万物保持好奇心，确实是学天文必不可少的一步，而且懂得把握珍稀机会，不错
文司宥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我微微一怔，不过我还来不及思索话中深意，他便抛出了另一个让我感兴趣的话题
文司宥其实无论白昼暗夜，星辰始终闪烁千苍穹天地间，只是因为昼光太明，反倒遮掩了星光
文司宥但白日若想观星也是有办法的。晨起东方有一颗名有为启明的星辰，又名长庚，算是难得能在白日观看的星辰
夏诺雪过于昏暗，视钱会被遮挡。过于明亮，视钱亦会被遮挡
文司宥颇有悟性，孺子可教
文司宥轻声一笑，将散落的乾门试卷收好，又拿出了一张绘满星辰的天文海图，虚点了一角
文司宥观星，最重要的莫过于一个“观”字，可若看不真切，那依靠观星所得的结论便都难以取信了……这海上商贾多亡于此
文司宥所以诺雪，无论何时，观星……亦或观人现事，但凡涉及观之一字，都要慎之又慎——日之所及未为真
文司宥微微倾身凑了过来，亦不自觉联想他话中深意
文司宥好了，今日的课便补到这。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吧。只要你问了，为师必知无不言
文先生笑着结束了补课，总觉得这笑藏了些什么，如高深莫测之天文，亦如复杂难懂之算学
夏诺雪文先生……
文司宥若诺雪还想再细细讨论，不妨先写一篇不少于万字的，听文先生讲学有感文？
听到万字文三个字，我明白是多话了，即刻恭恭敬敬朝文司宥行了一礼
夏诺雪打扰了，学生告辞！
离开桃李斋后，越想越不对劲，先是数张白纸，还有文司宥最后那句“随时来问”，恍恍惚惚上完了下午的课，干脆直接回庭兰舍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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