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渗入地下密室时，沈韩霆的战术手电扫过铸铁手术台。
凝固在台沿的暗褐色液体里沉浮着乳牙碎片，墙面的抓痕从三米高处垂直坠落——那是被吊起的孩童挣扎时用脚趾甲抠出的求生轨迹。
"第七批实验体日志。
"妧妡用匕首挑开生锈的档案柜，泛黄的纸页雪片般飘落。
她指尖掠过1945年9月17日的记录，声音像淬火的钢："当日存活者进食量增加200%，因注射了新型代谢催化剂。"
沈韩霆的指节捏碎了大理石窗台。他看见泛蓝的月光下，妧妡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两个——成年女子冷冽的轮廓里，蜷缩着个脖颈套着铁环的幼童虚影。
"这是你的编号。"他突然握住她欲翻页的手腕。
紫外线灯下，纸页边缘浮现荧光数字C-707，与密室角落破碎的搪瓷杯上褪色的编码完全一致。
那个杯沿残留着细密的咬痕，是长期被当作止咬器使用的证据。
妧妡的睫毛在阴影里轻颤，战术匕首却稳稳割开下一页："他们会在圣诞节发放糖果，里面掺着神经松弛剂。
"纸页飘落在沈韩霆靴边，夹在实验数据里的照片上，二十个赤脚孩童站在雪地里微笑，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
密室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那个神人的香水味混着血腥气涌来，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跨过满地试管碎片："亲爱的师姐，还记得我们玩过的捉迷藏吗？
"猩红甲片划过墙面，暗门轰然洞开——三百具孩童骸骨呈放射状排列，每个头骨枕着块刻有冯氏家徽的银牌。
妧妡的呼吸频率丝毫未变，只是将战术手套又缠紧一圈："你当年躲进焚化炉那次，烧掉了半边眉毛。
"她的匕首突然刺入神秘人脚前的青砖，刀柄挂着的银铃铛发出清响——正是从骸骨堆里捡出的实验体身份牌。
沈韩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三天前破译的监控录像里，七岁的妧妡正是摇着这个铃铛，把追兵引向反方向。
夜视镜头记录下她跑丢的布鞋陷在沼泽里，脚踝被水蛭咬得血肉模糊。
"冯家从拿破仑时代就开始培育战争机器。"萨曼莎的声音突然从全息投影里传来。
凡尔赛宫地下酒窖正被蓝光照亮，梁子琛的军靴踩碎刻有双头蛇图腾的木桶，涌出的不是红酒而是成捆的实验记录。
"真巧，"梁子琛用沾着液体的手指推了推战术目镜，"这些1903年的档案显示，萨曼莎曾祖父的私生子负责向东方运输'货物'。
"他突然抬枪击碎水晶吊灯，坠落的棱镜在墙面投射出血色密码——与妧妡发现的孩童编号序列完全一致。
密室内阴风骤起。
骸骨堆里突然升起全息投影，1945年的圣诞夜影像里，穿着白大褂的冯家人正在给孩童注射绿色药剂。
七岁的妧妡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脖颈处的电子项圈闪着红光，在药剂推入静脉的瞬间，她转头看向镜头的眼睛清澈得令人心悸。
沈韩霆的指腹碾碎了三枚弹壳。他突然扯开高领毛衣，心口处的伤痕不再是坐标，而是用摩尔斯密码纹的"白蔷薇"——妧妡逃出孤儿院那夜，在沼泽地里见过这种花。
"他们在你骨髓里埋了定位器。
"他的掌心贴上妧妡后颈，战术平板显示全球二十七处冯家据点正在同步销毁数据，"但不知道真正的追踪器是你对苦杏仁味的条件反射。"
妧妡忽然笑了。这是沈韩霆为数不多的看见她露出虎牙，森白的齿尖咬破装有神经毒素的胶囊。
苦杏仁气息弥漫的瞬间，密室所有暗门自动开启，冯家百年积累的罪证在月光下无所遁形。
"该清算了。
"她将铃铛系回骸骨手腕，转身时军用斗篷扫过实验台。
那些曾让她夜夜惊醒的镣铐，此刻正被梁子琛从巴黎传来的电磁脉冲波熔成铁水。
凡尔赛宫的爆炸声与龙城的警报同时响起。
萨曼莎站在燃烧的家族徽章前，将最后一份实验记录投映在塞纳河上。
梁子琛的吻落在她染血的指尖，身后是五弟被吊在水晶灯上的身影。
"中秋该吃桂花糕了。"沈韩霆突然说。
他擦去妧妡鼻尖沾的骨灰，掌心躺着一枚刻有蔷薇的月饼模子。
一股带有凉意的海风卷着灰烬掠过他们相贴的额头，百公里外的孤儿院废墟上，真的开出了雪白的野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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