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5

天色漸亮，我也在号声中醒了。在海一的第一個晚上睡得挺踏實，什麽夢都沒有。

起床洗淑完畢，在會議室打好背包等待各個單位的領導來領人。來接我和張阳，柴王展的是14艇的航頭黃軍罡，我的部門長，還有機電的一位士官朱劍。想到還能和張阳，柴王展在一起，心裏稍稍舒服了不少。我們的航頭看起來還好，不知道以後相處起來会怎麽樣，不管了，處着再說吧！至於朱劍看起來也不錯，好歹是個班長呀！記得那天是兒童節，是星期天；記得14艇還在船廠上排；記得从海一走到船廠碼頭一路上都很好奇；記得14艇剛剛下排靠在船廠碼頭上。

在踏上14艇之前，看到王炜在后甲板拖地，显然他也看到了我。“我說你小子竟光顾着拖地，也不過來拎一下包。”那是我对王炜的第一句話。小子還真帶着笑臉過來給我拎包了，心情好的像九月的艷陽。五個月再重逢，接下來的一年零一個月，我們將在一起經歷海一的“地獄生活”，一起“出生入死”。我們的航頭把我領进了航通班，六一兒童節，我來14艇的第一天。

早餐前的列队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对我們這群剛到的新兵，做自我介紹也是必不可少的。初見我的艇长周艇长，一個憨厚的山東漢子，言語簡單，給人親切和藹的感覺。教導員是來自河北的粗野漢子，顾教導。機電长莫机頭，人挺好，記憶中有一次我和丁孝文晚上出黑板報到半夜，莫机頭還去ABC訂夜宵給我們吃，那感動呀！再後來我从學校畢業回14时，莫机頭已經去艦上了，離開部隊前再也未曾見面。

記得初見白班長，給人的感覺就像我新兵連的王排，就是那種看起來特讓人害怕的那種，可時間久了，才發現原來每個班長都有柔軟的一面。

時間過去了那麽久，有些記憶已經漸漸变得模糊，只記得生命中又出現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而這些陌生的面孔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裏，直至我从這個世界消失。

我永遠都記得那個初夏來臨我揮别海訓初入海一的日子。我在海一的第一個六一兒童節，第一頓早餐，第一次茫然。在我離開海一無數的日日夜夜里我都特别想念我在海一的日子，雖然艱苦，可因爲有了你們，那些日子都不算什麽了。

已經不太記得那些灰色天空的日子了，可記憶中還是会不斷隱現出什麽。記得和王炜的關係越來越好，記得和其他的戰友也慢慢熟悉。日子不緊不慢的前進着，而我卻在暇想着老兵的日子。

記得台州的天永遠都是略帶灰色的藍，也許是東山那片工業區造成的，我總是不太喜歡灰蒙蒙的天。下过雨後的甲板上總是会泥星點點，只有在颱風過後才會出現湛藍的天空，那是我喜歡的。

在海一14艇的生活似乎永遠都是那麽的充實，在早上人們還在甜美的夢鄉时，我們卻已在号声中蘇醒過來，每天早上起床疊好被子后就會和磊哥（我生命中分量很重的人，会陪着我一起喝酒的磊子哥，在我犯錯时包容我疼我的石頭哥，在我失意时鼓勵我的石頭哥，在我們都離開海一后兩不相望的石頭哥，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我很想你。）九哥（我的好九哥，我的信號班長，謝謝你对我的關心和愛護，是你讓我覺得你像個媽媽，呵呵，不許說我喔！記憶中你總是那麽溫順，连被磊子哥說打我，卻只是輕輕碰一下，你離開海一在兄弟部隊要好好的喔！想你！）王炜、孝文（那個悲傷憂鬱的孩子已經长大成爸爸了，還記得我們總是在落日的黃昏一起唱歌嗎？還記得I Bive I can fly 嗎？望安好！）秋实（傻傻的你退伍后還好嗎？）保光（遠方的兄弟怎麽樣呢？退伍后就再也沒聯繫过了。）一起拖甲板，搞衛生，然後時間到了飯前唱歌，開飯。記憶裏第一次我升國旗，東升的陽光照耀着我，讓我炫目的感覺。飯后的搞衛生，訓練，保養，學習，開會，日子就這樣一點點被填滿。

記憶中每個夜晚都是那麽充滿挑戰，白班長總是在我們晚上小练兵回來後繼續訓練我們，（臂力器被我們练弯过，啞鈴不知所終，穿着褲叉在碼頭做俯臥撐，深蹲，和槍帆班比賽。那時的连方營應該算是佼佼者吧！阿连，做了班长的你依然還是和我一起離開海一了，不知現在還會不會想念呢？記得小罗在我的生命中也逃不了了，記得我們徹夜暢談，記得我們一起訴說着那苦澀的愛戀，記得你受傷后的堅強，現在完全好了嗎？記得我們一起喝酒，可我們从未流过淚。你退伍的那年，遠在寧波的我未能爲你送行，不知你有沒有流淚有沒有怪我？還有阿財，不知那時有些小憂傷的你是否已經成熟了，是否還會想起我們的歌唱，我們的快樂不快乐，是否還对黃班長耿耿於懷呢？其實他對於你們三個人都是一樣愛的。我親愛的黃叔黃班長，謝謝您那時的呵護和疼愛，在很多年后，我依然記得我住你們艙时的日子，你總是会和我開玩笑，三秒鐘就會打呼嚕听进入夢鄉，默許我們用手机，坦护我們的錯誤，您就像个大哥一樣疼着我們，離開海一时的你應該有很多的不捨吧！捨不得戰友們，捨不得那套綠軍裝，現在的您在老家好嗎？我親愛的白班長，雖然那時的您總是对我們很嚴厲，可我知道您是爲我們好，不想我們被其他部門比下去，記得您对我的好，望您安好！

有太多的情緒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很懷念有你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