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雷无桀什么时候见过萧瑟这般模样,这一路上,不是仗着是债主对他指气颐使,就是漫天要价,还哄骗于他,哪像现在这般……声音腻到能溺死人的地步。
怪渗人的。
“萧瑟,你认识他,他是你什么人啊?”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雷无桀果断开口,丝毫没有注意到场中奇怪的氛围。
萧羽理顺了衣服,蒙着白绫的眼定定地瞧着他,他欠萧楚河的,在那个雨夜里就已经全部还给他了。
萧瑟见他这样,以为他忘记了,略有些失望地回答雷无桀,“他是我弟弟,行七……”
“阁下不要胡说,我自生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未有过什么兄弟姐妹,哪来的哥哥?”萧羽打断他的话,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且我修道,乱攀亲戚可是要产生因果的。”
笑死,别来沾边。
“既然诸位是路过的,那么现下日头正好,可以继续赶路了,在下远游归来,要去见师傅了。”他是要跟气运子在一起,但是自己上门,和被求着留下还是有区别的。
萧羽话落,天水碧的衣摆擦过萧瑟的千金裘,翻飞间进了亭台楼阁里。
被冷落的两人,并没有生气,因为萧羽嘴角噙着笑,周身都是温润和煦的气息,怎么也生不起生气的念头。
萧瑟不死心,拉着雷无桀又留了下来,等着萧羽出来再跟他好好说道,实在不行,拉上人一起上路,路上总能说动他。
他们留下来的消息,萧羽很快就收到了,吩咐下人好生招待,随即转身就一头扎进书海里没再出去过。
外间,萧瑟和雷无桀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堵人就是浏览山谷中的美景,细看下来才知道,阵法的美妙之处在于,一步一景,一步一时节。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巧夺天工。
他们赖在谷中三日后,萧羽终于被他们“烦”到答应一起出去,萧瑟为此高兴了好久。
……
二月扬州杨柳絮,北国寒冷雪花飘。
明明已经是快三月的天气,却丝毫不见春日的痕迹,这雪反倒是越下越大,马蹄踏入松软的雪地里,稍不注意便会滑倒。
这天气,已经不适合赶路了。
“雷无桀,你这带的路准吗?”风雪中,萧瑟的声音不甚明显,含含糊糊地,却不容易让人忽视。
雪越来越大,耳边除了风雪的呼啸声,就只剩下马蹄没入雪堆的声音,以及雷无桀撕心裂肺的喊声,“我也不知道啊,地图上就是这么说的,诶!前面有座破庙,先进去避避风雪,羽兄弟身体弱,不能再继续赶路了!”
风雪迷人眼,萧羽身边撑着灵力罩,没有一片多情的雪花可以落在他身上,哪怕是他身下的马上,听到雷无桀的话,微沉默了一瞬。
他是不是,营造的人设有点过了?
他虽然体弱,但是,灵力充沛的时候,可以打五十个雷无桀呢,当然是用阵法。
萧瑟同样心中担忧,若不是萧羽强烈抗拒他带他骑马的话,他才不忍心让他一个人骑马呢。御马的空档里萧瑟回头看了一眼,错落在他们身后五步远的人。
里面穿着云纹白鹤石绿锦袍,外面系着白狐绒领墨色宽大斗篷,脸上蒙着一贯的白绫,长长的飘带和被晚间的风雪掀开斗篷,一起在空中飞舞着,宛若两只纠缠的蝶。
晚上温度极低,饶是修炼火灼之术的雷无桀都有些受不了,偏偏病弱的萧羽没有受任何影响。
终于到了破庙,三人将马拴住,哆嗦着踏进庙内,看到了尚且有余温的火堆,以及感受到了暗中十分明显的呼吸声。
也只有雷无桀这个憨憨没有察觉,怡然自得地点燃了火堆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