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收回神识静坐着,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往日似仙的容颜带上一丝癫狂,眼底是弥漫着无尽的黑雾。
“久等了,我的,新娘子。”他的语调似怀念、遗憾又带着莫名地森冷阴沉,盖头被掀起,看着眼前的人,同曾经那人没有一丝相像,却又处处相似。
他伸出手钳住萧羽的下颌,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萧羽的眼里是无尽的淡漠,没有一丝对当下处境的担忧和不安,但这也令归子渡心思烦乱。
“你不害怕?”
“你为什么不害怕?”
“你该害怕的!”
归子渡有些疯魔,捏着下颌的手收紧,萧羽疼的蹙起眉来。
“吾乃魔族中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是万万人之首,没有人是吾的对手,你该害怕的!元祈!你该害怕的!”
“我是萧羽,不是你口中的元祈。”
萧羽有些搞不明白,是谁又刺激这个疯子了吗?怎么感觉他好像更疯了?
他这话让陷入自我情绪的归子渡猛然间醒来,脸上带上了一丝迷茫。
“是啊,他死了…他和我同归于尽了……但是我没死哈哈哈哈……我没死……”
“你是萧羽不是元祈,对,你不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归子渡松开了手,萧羽白皙的下颌变得青紫,显得有些可怖。
他突然又变得可怜,手忙脚乱地掏药膏,一脸卑微地祈求萧羽原谅他。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要伤你的,我,我是爱你的,我那么爱你……”
萧羽接过他的药膏自己涂起来,这个疯子捏的还挺狠,“无碍。”
痕迹在药膏的作用下很快淡下去,归子渡在一旁痴痴地望着他,“娘子,今日我们新婚,该洞房了……”
萧羽心中一紧,没有接话。
归子渡窸窸窣窣地脱起衣裳,萧羽在想他该怎么办。
“瞧我,竟然忘记了合卺酒。”
大婚的流程归子渡虽然不是那么在意,可也尽量做到了还原,毕竟邪魔从始至终都是没有心的,又怎么会在乎成不成亲呢。
他磕磕绊绊的,宛若新生的孩童,摸索着探知这个世界,然而孩童本善,邪魔是从罪孽中诞生出来的玩意儿,从来没有善心可言。
辛辣的酒液入喉,不同于他所酿的,实在霸道。
下颌被挑起,眼尾被酒精刺激起一圈圈殷红,水光潋滟,诱人至极。
归子渡摩挲着他的皮肤,紧紧盯着萧羽的眼睛,目光悠长好似透过他在看别人,实际也是在看别人。
“祈儿……”
萧羽被喊的有些喉梗,他想他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邪魔没有心,从来都没有。
他们之间的相遇是他处心积虑的算计,后面日日的想相处,也不过是想要通过他打入宗门内部,谋害正道子弟罢了。
而他则是反利用。
经历过太多背叛,他从来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给予的爱,更何况还是邪魔的爱。
所以,归子渡做出这幅样子,实在有些恶心。
萧羽侧过了头,眼睛微暗,“我不是你口中的祈儿,你认错人了。”看起来是有些呷醋的样子。
归子渡也不恼,好看的皮囊深深笑了起来,微微俯身贴近萧羽,“是,你不是,你是萧羽。今夜我们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
后颈被锁住,四唇相贴。
“嗯~”
归子渡的霸道让他有些招架不住,领口的衣衫被扯开映上点点印记,像凌霜而开的红梅。
“砰!”
远处传来的巨大声响惊到了忘我的两人,归子渡察觉到他建立的祭坛里进了人,还捣毁了他的祭坛,立马起身。
眼光瞥见萧羽晴光潋滟的样子,眼底欲火纵横,但他有更重要的事。
拢好衣服抓起松了一口气的萧羽飞向高塔。
*
今夜是萧羽被迫成亲的日子,雪月城里唐莲他们四散而去,为了萧羽想尽办法。
御忱则是被人遗忘掉,独自一人跑来了南诀的皇都。
因为实力高强,比较轻松的混入皇城里,见到了被送进来的萧羽,还有那个南诀神秘的国师。
本来还想再观望观望,但看着萧羽被送进新房里,想到今晚他们要做的事情,心底莫名地怒火中烧。
他想,萧羽是最圣洁的明月,怎么能被这人玷污呢。
情急之下,他闯入了森严的高塔,妖力肆意炸毁了极为不顺眼的塔订,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归子渡提着萧羽进入塔内,御忱没有来得及离开被抓住,萧羽落在地上衣衫半褪,春色半掩,将陷入情欲的人演的淋漓尽致。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给敖玉留了信息,宫中无辜之人正陆陆续续的赶来。
“竟然是个狐妖?”归子渡黑着脸看着御忱,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人应该是萧羽的人,“元祈,你没失忆。”
归子渡也是冷静了下来,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萧羽淡然起身,御忱已经来到他身边,目光流连在泄露的春光上。
他不觉得羞耻,轻抚过身上的衣衫,刹那便变了样式,黑红色的嫁衣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张扬的红色,上面盘踞着一条金色巨龙,威严庄重。
“当然没有,我若是失忆了,又怎么会遇到你呢。”
若他原本没有记忆,那他有可能会成为赤王殿下,若他是失忆,心中下意识会离他远些,怎么会和他撞在一起。
归子渡此刻脸色黑到了底,一连两次被同一个人算计,难免心生怒气,更何况这已经是个疯到没有底线的疯子。
“既然如此,那就都留下来吧!”
归子渡掌中生出黑雾,在空中凝成黑龙朝着萧羽和御忱打来,萧羽外放的神识早已察觉到,抓着御忱果断躲开。
强劲的气势让萧羽微眯起眼。
归子渡很强,看来隐藏实力的不止他一个。
*
皇宫里的人来到了高塔里,挤挤挨挨地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有些不知所措,但出于对殿下的信任,他们没有出声。
没有人知道敖玉内心多么焦急,他在收到萧羽传信后,果断地将命令下达,归子渡身后的势力也全都在这座高塔里,这是他偶然间发现的。
所以他害怕,担忧,心焦如焚。
但还是选择信任萧羽。
“砰!”
御忱被归子渡甩了出去,身体里的妖丹被挖出,残余的妖力已经不足以让他维持住人形,化作一只火红的七尾狐狸,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一旁的萧羽单膝跪地,手中的玉笛杵在地上,下摆的衣服在地上铺开,宛若一朵巨大的艳丽的芍药花。
汹涌的灵力注入地下,勾动地下隐藏的阵石,以自身为阵眼,阵成。
归子渡察觉到了萧羽的动作,带着魔气的鞭子袭来,被御忱挡下,逸散的魔气向他冲来,被周围的灵力逐渐消弭。
“阵法师?元祈,这么久没见,怎么连剑都拎不动了呀?竟然选了阵法。”归子渡脸上带着可谓“欣喜”的笑容,笑容后是无尽的讽刺,手中的妖丹被他轻易碾碎,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空中,“你看,你现在连一只小狐狸都保不住。”
对,元祈曾经是个剑修。
还是个强大的剑修。
萧羽看着御忱化为原型,躺在在不远处奄奄一息,嘴角勾起一个无名的弧度,眼底深处藏着汹涌的难过和悲伤,“阵法师又怎样?只要能杀了你,都可以。”
灵力疯狂汹涌,地下的阵法被激活,银色的光弧闪过,高塔内的凡人都被传送出去。
庞大的传送阵几乎消耗光了他的灵力,自身顽疾失去了束缚像野狗一样反扑,萧羽此刻在轻微哆嗦着。
身边突兀地出现自身的傀儡,一身红衣,不同于寻常的傀儡,脸上多了几分生动的表情,手持长剑而立。
接受到命令后极快速地冲了出去,冷冽的剑意几乎碾碎周围的空间。
“有意思,本命傀儡都被你拿出来了,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底牌了。”归子渡宛若戏弄小狗一样戏弄着傀儡,看来这傀儡还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萧羽起身运气灵力,一拳挥出,以柔克刚,牵动着天地间的法则,另一旁挽君笛被灵力牵动着向后心袭去。
他的眼里很是平常,没有生气,没有悲伤,更没有一丝感情。
归子渡和他对视,恍惚间看见了那日元祈孤注一掷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时的模样,看似平静地外表下实则早已癫狂的和他一样。
“元祈,不,萧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弱。”归子渡笑着抵住萧羽的拳,挽君笛也被魔气击碎残片飞溅,反而扎在无法动弹的主人身上。
魔气带着磅礴之势,将萧羽直接淹没。
“即便你隐藏了实力又如何,你还是打不过我,认命吧萧羽,成为我通天路上的养料,也是你的荣幸。”
“你送走那些凡人又如何,整个皇都都在我的掌控中,他们是跳不掉的,你也逃不掉的。”
被魔气肆虐的萧羽已经疼到麻木,仅剩的灵力涌入底下,勾动刚才新掩埋的阵石,半空中浮现金色阵纹,周围的空间凝滞了一瞬。
塔外。
被送出去的南诀人,一晃眼就站在了皇城外的空地上,和刚赶来的萧楚河一行人撞在了一起。
萧楚河显然是认出了敖玉,见他们突然出现,多半和萧羽有关,急忙来到敖玉跟前,急切地问,“敖玉!小七呢?你见到小七了对不对?”
他此刻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眼底发红狰狞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