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是嘛？我倒是觉得陛下很无聊呢！”说完，芷汐的指尖落在他锁骨上不轻不重地一点，随即收回，言语中是毫不掩饰地厌倦与无趣。

芷汐直视着魔神皇枫秀那双兴味盎然还未来得及变换情绪的眸子，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枫秀，你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魔神皇枫秀的笑容微微收敛，审视着她。

“试探、撩拨、威压、若即若离的暧昧……翻来覆去就是这些手段。”

“你费尽心思，将我单独与你待在一起，到底想做什么，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何必浪费彼此时间，玩这种……连三流话本都不屑写的无聊戏码？”

芷汐话彻底撕破了那层暧昧的薄纱，将两人之间看似香艳刺激实则暗藏凶险的博弈，直接摊开在了明面上。

魔神皇枫秀脸上的慵懒和戏谑终于慢慢消失。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子，看着她那双冷静得过分、甚至敢于直视他并出言不逊的眼睛。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空气都仿佛不再流动。

最终，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光，他没有动怒，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见他空出的手随意地在身旁的虚空一划，空间瞬间撕开一道缝隙。他从那空间裂缝中，取出了一件黑色外袍。那外袍与他身上所穿的材质相似，却是更正式的长袍款式，绣着暗金色的逆天魔龙纹路，散发着一股极其淡雅、却无比尊贵的冷香，以及那与他同源的、强大而冰冷的气息。

在芷汐惊愕不解的目光中，他手臂一展，亲自披在了她裸露的肩头，恰好将她那身惹眼的紫色舞裙以及大片裸露的肌肤严严实实地遮盖住。

完成这个动作后，他并未再碰她，而是慵懒地向后一靠，完全倚回了宽大的王座之中，双手也随意地搭在了王座两侧的扶手上，仿佛之前所有的侵略性和压迫感都瞬间收敛。

“现在，”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意味，“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芷汐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神金！不管了，反正脱离当前这个过于亲密和危险的姿势是第一要务！

芷汐发现他的双手确实离开了自己，立刻身体发力，就要从他的腿上起身逃离。

然而，她的动作快，魔神皇的动作更快。

她甚至没能完全站直，一只骨节分明、强而有力的手便再次伸来，并非粗暴地抓握，只是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她披着外袍的腰间，轻轻一按。

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传来，瞬间瓦解了她所有的发力，让她重新跌坐回原来的位置，甚至因为惯性，侧面的肌肤几乎贴到了他敞开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上。

头顶传来魔神皇枫秀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淡然却带着绝对的权威：“本皇可没有让你动。”

随即，那只按在她腰间的手也移开了，重新放回了扶手之上，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为了纠正一个不听话的小动作。

芷汐僵在原地，随后很是不满甚至恶劣的说：“你到底想干嘛啊？”要不是知道他对自己有所求，不敢做什么，她还真不敢跟他这样说话，毕竟她从心啊。

这种完全被掌控、连起身离开都无法自主的无力感让她很不爽！

魔神皇枫秀无视她的不满，看着她，淡然开口，却抛出了两个让她震惊的问题：“你们在悲啸洞穴，发现了什么？你与奥斯汀格里芬，到底是什么关系？”

芷汐闻言，心中诧异。悲啸洞穴我可以理解，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皓月？不对……他应该只是感受到气息，甚至只是一瞬间的气息，不如跟他谈条件？但若是他用龙皓晨威胁……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芷汐忽然捕捉到他话语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他是在“问”，而非直接“逼供”或搜记忆。以他的实力和地位，本不必如此特意的把我留下，他既然早就对我有所图，如今应该也不例外。这次的试探虽不懂出发点是什么，但就如他所说，现在才是正题……

如是想着，一个大胆的念头划过芷汐的心间。她抬眸，眼眸中含着一种试探性的、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狡黠的光芒，迎上魔神皇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故意放缓了语速，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斟酌：“陛下，嗯……我们这算是……情报交换吗？”

她微微歪头，维持着那点看似轻松的笑意，仿佛真的在和他谈判，尽管心脏早已擂鼓般跳动。她紧紧捕捉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继续问道：“我若是告诉你，你……也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在赌，赌魔神皇枫秀对她以及她背后的秘密有足够的兴趣，以至于愿意暂时放下绝对强权的姿态，进行一场看似“公平”的对话。

魔神皇枫秀脸上极快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他显然没料到，芷汐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呵……”一声低沉的、带着磁性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在静谧的月池中显得格外清晰。

“跟本皇谈条件？”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胆子不小。”

很好，他没有立刻拒绝，这就是机会。

芷汐一脸“我只是提出一个合理建议”的表情，甚至努力让眼神看起来更真诚一些。

魔神皇枫秀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说说看。”

芷汐整理了一下思绪，深知不能全盘托出，她斟酌着开口：“我们在悲啸洞穴深处，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她刻意放缓语速，“那并非普通的洞穴，而是一个被隔绝的……神秘空间。”

魔神皇枫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空间？怪不得他之前试图探查时，感知被模糊地阻挡在外，原来是被某种力量彻底隔绝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能隔绝他探查的力量？

芷汐继续道：“那里矗立着一座诡异的高塔，充斥着无数怨灵亡魂……至于其他的嘛，”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讥讽：“倒是陛下你的魔族大军，在里面损失颇为惨重啊。看来那地方，对魔族可不算友好。”

“空间……高塔……怨灵……”魔神皇枫秀重复着这几个词，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涌动；他显然对这个能隔绝他感知的空间感兴趣，但他立刻抓住了芷汐话中的漏洞。

“仅此而已？”他声音微沉，带着审视，“那消失的悲啸声，你要如何解释？它的源头，与这空间和高塔，有何关联？”

芷汐心中凛然，她就知道无法轻易糊弄过去。

芷汐用那伪装的紫色眼眸直视魔神皇，眼中带着天生的骄傲与神秘感：“陛下，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自有我的方法去平息一些不该存在的‘噪音’，不是吗？”

“呵……”魔神皇枫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她的说法。他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完全满意，但暂时放过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芷汐赶紧把握时机，反将一军：“陛下，关于悲啸洞穴，我知道的已悉数告知。”她再次强调：“有问有答，现在，该轮到陛下回答我的问题了。”

魔神皇枫秀没有给予她回应。

芷汐并不气馁，眼眸中恰到好处地浮现出真实的浓浓困惑：“陛下说的奥斯汀……格里芬，是谁？”她故意让声音带上充分的困惑和一丝茫然，“陛下，您说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表演得极其逼真，仿佛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

芷汐表示她可没说谎，毕竟她确实不知道魔神皇对皓月的了解到底有多深。

魔神皇枫秀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脸上。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收敛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仔细观察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仿佛要撕裂一切伪装。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低声自语：“呵……若不是你……难道是他？”他想起了之前亲自前往驱魔关，寻找那只异常的三头魔兽却无功而返的事情。

他？他是谁？皓晨吗？还是指皓月？芷汐心中猛地一紧，这个猜测让她瞬间慌乱，尽管她极力压制，但那瞬间瞳孔的收缩和呼吸的凝滞，又如何能逃过魔神皇枫秀的眼睛。

“看来……本皇猜对了方向。”魔神皇枫秀的声音骤然变冷。他忽然伸出手，并非粗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揽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再次按得靠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极致，她几乎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那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完全将她笼罩。

“你不说实话啊……”他的指尖轻轻抬起，轻挑地刮过她的下颌线，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嗯？收起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回答本皇的问题。”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那位还在外面等着你的‘子爵’朋友，会不会突然出点什么意外。”

“你……！”芷汐猛地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冷静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这魔神皇是真气人啊！！！（｀Δ´）！

芷汐的惊慌失措显然更坚定了魔神皇的判断；他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愈发明显。

“本皇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声音中的玩味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意，“你既然知道奥斯汀格里芬之名，便该知晓他意味着何种灾厄。”

他不再迂回，直接摊牌，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意：“本皇实话跟你说了，奥斯汀格里芬，必须死。”

听到这赤裸裸的、针对皓月的杀意宣言，芷汐心中一沉，她下意识说道：“为什么？”

魔神皇枫秀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冰冷：“存在本身，即是原罪。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存在本身，就是原罪……若是被天谴听到怕是会冷笑并且更加厌恶这个世界吧，所有人都要他死，而如今的他也想死……

芷汐皱着眉头，眉眼中带着几分考量，最终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强硬与警告：“你们杀了他，自己也活不久！”

话音落下，月池畔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魔神皇枫秀那周身慵懒的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静止。他没有立刻爆发，但那瞬间沉静下来的威压，却比咆哮更令人窒息。

他揽在芷汐背后的手并未用力收紧，只是那冰冷的温度仿佛能渗入骨髓。另一只手缓缓抬起，精准而有力地捏住了芷汐的下颌，力道不容抗拒，强迫她直面自己。

魔神皇枫秀的脸庞近在咫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黑色的漩涡在转动，所有的情绪都被完美地压制在那片冰封的深邃之下，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和探究。

“哦？”他发出一个极轻的单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这句话……很有意思。”

他的拇指指腹极其缓慢地摩挲着芷汐的下颌线，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却又充满审视感。

“告诉本皇，”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敲打在芷汐的心上，“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论断？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关于天谴？关于……那所谓的最终结局？”

他虽然掩盖了绝大部分情绪，但那“最终的结局”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个纠缠了他无数岁月的、无法摆脱的梦魇。

奥斯汀格里芬的生死，竟然关系到他们的存亡？他苦苦寻求对抗天谴、延续魔族的方法，难道关键线索竟然在自己一直想要夺取神格的生灵之女身上？或者说，在奥斯汀格里芬身上？

芷汐那句无心的警告，瞬间刺中了他，或者说整个魔族最大、最深的恐惧核心。

芷汐强忍着下颌的剧痛和灵魂的战栗，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亮光。她知道，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必须抛出足够重量、足够颠覆的筹码，才能让魔神皇枫秀打消对皓月的杀意以及龙皓晨和猎魔团的安全。

“我知道的，远比陛下想象的更多。”她声音因被扼制而有些微弱，却异常清晰，“我知道奥斯汀格里芬为何是‘必须死’的存在，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在不断加速‘天谴’的进程；他的苏醒，就是天谴降临的倒计时！”

芷汐的话道出了魔神皇枫秀内心最深处的忌惮，也揭示了魔族为什么执着于杀死奥斯汀格里芬。

这让魔神皇枫秀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冰冷的审视中多了一丝极致的专注。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顿了顿却又加重了些许。

芷汐强硬地抓住魔神皇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腕，眼神锐利而不满，随即抛出了更具冲击力的观点：“但你们的方法错了，杀戮和毁灭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最终的结局更快到来；你们试图杀死的，根本不是灾厄之源，而是上一个循环留下的……‘纠正机制’，也可以说，是唯一能打开生路的‘钥匙’。”

她这个大胆至极的动作让魔神皇枫秀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他并未立刻震开她，而是任由她抓着的手腕，目光中的冰冷审视里，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极淡的讶异，这是她今天带给他的第几次惊喜了？

“钥匙？”魔神皇枫秀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虽听不出喜怒，但这个词触动了他。

芷汐继续道，像是在解答他的疑惑：“陛下难道从未想过，为何奥斯汀格里芬能引动天谴之力？为何他的力量与魔族如此相克却又同源？”

“陛下，你和你的魔族强大无比，星魔神瓦沙克更是拥有窥探命运长河的大预言术。但是——”

她话锋陡然一转，抛出了一个极其尖锐、直指核心的问题：“你们魔族的星魔神，是不是从未有人去预言过‘奥斯汀格里芬死亡之后’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或者说……是不敢去预言？亦或者是预言了却模糊不清甚至抓不到？”

芷汐直勾勾地看着他，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细微波动，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继续加重语气：“毕竟，预言一个足以引动整个位面毁灭、关系万物终极命运的存在死后的世界……这样的预言范围及其反噬，足以让一位星魔神，甚至是整个星魔族，瞬间耗尽所有的寿命与力量，最终死亡灭族。”

“那不是预言，那是自杀，是禁忌，是星魔族的禁忌！所以，他们宁愿选择把看得见的毁灭告知你，也不敢去窥视杀死奥斯汀之后那可能更加绝望，更加恐怖的‘未知’，对吗？”

芷汐的话语就像利剑一般，撕开了魔族高层可能一直回避的致命盲点。

这番言论让魔神皇枫秀彻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审视，以及一丝被说中心事的阴霾。

星魔神一脉确实对预言奥斯汀格里芬的结局极其谨慎，代价巨大且结果模糊不清，这一直是横在他决策中的一个不确定因素。

芷汐感受到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似乎松懈了一丝，立刻趁热打铁，提出合作：“杀了他，我们可能一起坠入比天谴重现更可怕的未知深渊。但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呢？”

“我的力量源自自然万物的生命，能感知到你们魔族力量无法触及的、关于“钥匙”与天谴之力之间的平衡点。”

“我们可以合作，在我确保我和我的伙伴安全的前提下，由我去接触、探寻奥斯汀格里芬存在的真相，寻找‘理解’甚至‘引导’，而非‘毁灭’他的可能性。”

“陛下，这场合作，你只需要给予我信任必要时给予一点帮助，而我则会去为你验证和证实这条存在的生路。这远比在无尽的毁灭和未知的恐怖之间做选择要明智，不是吗？”

月池畔陷入了沉寂，只有水在无声流淌。

魔神皇枫秀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芷汐脸上，那目光依旧具有穿透一切的压迫感，但其中先前纯粹的冰冷和杀意，已然被一种极深的审视、权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所取代。

她不仅胆大，而且心思缜密，直指核心，更在绝境中展现了提出建设性方案的魄力。

终于，他缓缓地、主动地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芷汐也顺势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肢体冲突消失，但气氛依旧紧绷。

“一个……相当有趣且大胆的建议。”魔神皇枫秀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淡漠，却不再带有之前的杀机，“更有趣的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你。”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本皇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去证实不杀奥斯汀格里芬也能存活的生路。”

“但记住，”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不要实图隐瞒，也不要毫无进展……”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压迫感。

“当然。”芷汐肯定回答，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毕竟快没机会了。

作者看不懂的可以去了解奥斯汀格里芬的资料或者是他的原著番外。看了的话相当于一部分剧透。他的番外看最后那几章就行了。

作者2025.9.15已更新，本周第一更🌷